围门。那边的马子先是一愣,随即把枪掂了起来。呼嗵嗵一阵乱放,青旗会员顿时倒下了五六个。他们稍一停顿,正要再往前冲的时候,枪又响了。这次又倒下去几个。于是一群人便转身向围门里面奔去。杜大鼻子把枪一挥:“破窑呀!”马子们便哇哇叫着追上去了。

就在青旗会员大都跑进门内,马子也眼看要进围子的时候,围墙上突然竖起了一杆带黄犁图案的红旗,接着石头瓦块雨点般砸向外头,遏住了马子的前锋。就在这一刻,围门才重新关闭。跑进围子惊魂稍定的青旗会会员们一瞅,不禁脱口叫道:“嗬,土蟮会也来啦!”

封铁头是正在家中打老婆的时候得知马子围村的。眼看快要种花生了,他自已留的种子不够,便向东家费左氏借了半斗,没想到让傻挑发现了,她老是偷吃。午后铁头刚要下地,忽见傻挑又在抓花生,便揪过她就揍。这时,街上传来了一片惊呼。他跑出去一看,街上正乱成一锅粥,一些老人妇女带着一脸惧色团团转,而一些青旗会会员则向围门那儿跑。封铁头突然想起了他在天牛庙缔造的组织,赶忙回家扯出那杆带黄犁图案的旗帜,站到街口大声吆喊起他的会员……

此刻,铁头正满头大汗带领他的部下作战。他站在一架梯子上,将脑袋在墙头上迅疾地一冒,又一冒,瞄清外边的形势,便用手指点着部下打击的方向。根据他的指点,墙边早就贮备好的一大堆石头在农会会员们手中飞起,像个鸟群一样越过墙头落向墙外。一堆石头转瞬间扔光,铁头忽然喊:“甭撂了,马子退了!”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响,铁头一下子从梯子上滚了下来。他手捂左耳哼道:“哎哟,俺的耳朵掉了!”放开手一看,那只耳朵果然去了半边。这时,宁可金大声叫道:“钢枪上呀!”他带头提着一杆“土压五”蹿上梯子,“咣咣”地放了起来。其他几架梯子上,也都上去了钢枪手。

枪战持续了两袋烟的工夫,青旗会的人两死四伤。梯子上每掉下一个,便有另外的枪手替补上去。封铁头让人用布绺子包扎好耳朵,站在那里看着墙头上的动静,深感此时没有用武之地。他从门缝里向外望了一望,发现村南的马子除了一部分趴在一条水沟向这边打枪外,其余的已经退向远处,正向村东迂回。他们要从别处攻围子了!铁头脑壳“铮儿”一响。他看看墙边那不经扔的石堆,想起去年曾家庄对付马子的一个办法,急忙喊:“快回去叫家里人烧开水!等着烫那些狗日的!”他又吩咐:待跟家里说了,大伙赶紧到东门去。于是人们纷纷向家里跑去。

铁头也回了家里,然而家里院门开着却不见娘和傻挑。他喊了几声,却听东院有女声答道:“婶子在这里!”铁头走过去一看,见绣绣正一个人提了把菜刀站在院里。铁头问:“她们在哪里?”绣绣则向院角的地瓜窖子一指。铁头明白了,便问:“你怎么没去藏?”绣绣低头看着刀冷冷地道:“俺想再见一回马子。”铁头看了一下神情古怪的绣绣,接着走向了地瓜窖子。他走过去,掀开盖窖口的草捆,里面突然传出压抑不住的惊叫。铁头探头看看,原来是娘、媳妇和封二老两口正像抱窝鸡一般蹲在里头,八只万分惊惧的眼正一齐向外瞅。待瞅清来人不是马子是铁头,两个老女人惊喜道:“哎呀,马子走啦?”铁头气恼地道:“没有。你们真是,马子要是进了庄,地瓜窖子里能躲得过?快出来,出来烧水!”封二老汉问:“烧水干啥?打仗的人渴啦?”待明白水的作用,封二老汉立马往窖子外边爬,边爬边说:“快烧快烧!我去拿洋火,用那东西点火快!”

待他爬出地瓜窖子,那边的绣绣已经抱了一大抱草进了锅屋。

马子要从东边攻围子,这没出铁头所料;出乎意料的是马子所采用的办法:他们从三里外的鼓岭村抓来了二十多个青壮汉子,逼着他们前来刨天牛庙的围墙。当这些熟而又熟并沾亲带故的邻村人在被马子的枪口逼迫着走近围墙的时候,铁头他们简直傻了眼了。站在梯子上,铁头看见了他的姑夫王有田,还看见了他的表弟小开。他大声喊:“姑夫,表弟,你们不要来呀!”王有田说:“大侄,你看看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