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已死,绣绣收留了他,看看也没人再索这孩子的命,绣绣便决定让他到学校里念书去。她把这想法跟大脚说了说,大脚先是想不通,说:“救他一条命就很不错了,你还供他上学。上学能顶吃还是顶喝?”绣绣说:“你看他才十来岁,下地也不能干活,上学识点字,说不定以后能用上。”大脚这才答应了,于是绣绣就把可玉往学校里送。可是到了那里田老师不收,说是不能把文化教给地主的后代。绣绣好说歹说,反复强调罪过都是老的,可玉一个小孩能懂什么。见她那可怜巴巴哀求的样子,田老师才松了口,说:好,来吧。不过他不能作为正式学生,只能算编外。绣绣连连点头:编外也行!编外也行!

这孩子脑瓜挺灵活,识起字来快得很。过了不长时间,就有一些附近邻居的孩子在晚上登门向他问老师布置的作业如何做。每出现这种情况绣绣都十分欣喜,笑吟吟地坐在一边看她的弟弟怎样指点那些愚钝孩子,直到他们离去。大脚也对这小舅子的聪明感兴趣,一边抽烟一边感叹:“咳,那么多蚂蚁爪子,他是怎么记住的!”

第二年,大脚的庄稼又长得不孬。八月十五这天,大脚与老婆孩子在地里晒地瓜干,看见今年的地瓜个头都比去年的还大,心里十分高兴,便决定把这个中秋节好好过一过。下午,他找出钱来,让绣绣去了一趟十里街,割了一斤猪肉,打了半斤酒,另外还买了二斤月饼。晚上做好了饭,一家人围到支在院中每到夏秋季节就当饭桌的一块大石板四周。将月饼拿起的同时,一轮明晃晃的圆月也已挂在院子的东墙上方。大脚咂一口一年才吃一两回的酒,再啃一口又香又甜的月饼,感到十分陶醉,不由得感叹一声:“嗯,真好呀!”

绣绣看见他那样子,也不由得甜甜一笑。

一包月饼吃完,大脚拿过那纸包一看,上面都是些字儿。他醉醺醺地朝可玉怀里一搡:“大学生,上边写了啥事儿,你念给咱听听!”

宁可玉接过看一眼,说:“这是报纸。是《大众日报》。”他粗略地看了几眼,说:“我念这段你们听听。”接着他就一板一眼地念了起来:

拥护和平是苏联,

一向反对侵略战,

建设采用原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