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医生连连点头,又朝着站在门边的小护土使眼色,“这样好了,我现在马上派人出去给你拦车,把你转送到常青市医院去,那里比较大而且正规,也许可以帮助你……”

“谢谢,不用了。”

江俊夕摇头,他吃力地仰起头,取下了那瓶装着葡萄糖的输液瓶,将输液管扯掉,然后揭开了输液瓶上面的盖子,将瓶子里的葡萄糖溶液缓缓地喝下去。

所有的医生和护土都离得远远的,为难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江俊夕,他们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

江俊夕认真地喝着那一瓶葡萄糖。

然后。

温热的眼泪从他苍白的面颊上无声地流下来,而那双漾满泪水的墨黑色眼眸里,充满了静静的忧伤……

傍晚。

当常青市医院的医师楚林训赶到第二医院的时候,江俊夕已经离开了,急诊室的医生面露难色地向楚林训讲述了白天的事情,那个医生不住地叹气。

“我们没有想到他是艾滋病患者,他自已说出来的,那我们能怎么办呢?谁也不敢去给他扎针啊……”

他甚至觉得他的做法是理所当然的。

楚林训站在急诊室的中央。

那个医生指挥着护土将所有江俊夕碰过的物品都抬出去消毒,至于沾染了江俊夕的血的那张被单更要被夹出去焚毁。

白色的被单落在地上,耀眼洁白的被单上,那一抹从江俊夕手臂上流出来的鲜血已经干涸凝固了。

楚林训的眼瞳越缩越紧。

站在他身边的医生恨不得将整个急诊室都清洗一遍,不停地抱怨着,“小小的年纪怎么会得艾滋病呢?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得了这种病……”

“得了这种病又怎样?!”

倏地。

那名医生的衣领被楚林训用力地抓住,楚林训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决绝的怒气,“艾滋病人也是人,你们这些做医生的到底有没有医德!!”

医生被楚林训突然升腾的怒火震慑住。

他觉得楚林训随手都有可能出手打他,因为楚林训的怒火竟然是如此的真实可怕!!

急诊室的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面色苍白的黎破晓踉踉跄跄地跑进急诊室里,她一眼就扫到了楚林训。

“俊夕哥他在……”

“他已经走了。”

出乎意料的,楚林训冷冷地放开了那个满脸冷汗的医生,眼里有着难掩的失落,是他打电话通知的黎破晓。

“走了?”

黎破晓一怔,她怔怔地看着急诊室里的每一个人,“他不是突然休克了吗?他不是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了吗?他病得很严重,他怎么可能走了?”

站在黎破晓身边的一位护土为难地开口,“可是他说,他是艾滋病患者。”

黎破晓转过头去。

她看到那名护土满脸的为难,她似乎明白了,她的眼里现出越来越多的惊讶和绝望,她茫然地看着那一个个急诊室的医生和护土。

她的耳膜轰然。

“所以你们就让他走了是吗?”

她的嘴唇煞白一片,环顾四周的人,眼眸不可思议地睁大,盛满了空旷哀伤的晶莹,“就因为他是艾滋病患者,你们就不想给他治疗,你们让他走了……你们是医生……你们却让一个被救护车送来的人走出了急诊室!”

“我们没有不救他。”

被楚林训放开的医生整整自已的衣领,伸手指着急诊床旁已经空了的架子,“他是贫血,我们给了他一瓶葡萄糖喝。”

“给他葡萄糖喝?”

黎破晓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眼眸里泪花闪烁,“你是说……你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为他打针输液,所以你们就给了他一瓶葡萄糖,让他自已喝下去?”

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沉默,没有人可以回答黎破晓的话。

黎破晓呆呆地看着那些医生。

那些医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