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南的镇南王挥兵北上攻占京都,又联合周氏驻扎在京都近郊的二十万兵马逼宫。

繁华太平已久的京都骤然遭受战火, 火后的国都只?剩一片狼藉,无?数生民流离失所, 家破人亡。

等暴|乱的消息传到建兴,京都的局势已不可逆转。

天翮帝暴毙,皇长子宋二断了条腿逃往宛城,皇嫡子宋六阖府上下尽数被杀。

在角逐中胜利的镇南王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征和”,世称“征和帝”。

建兴在血海中迈入征和元年。

这一年, 年仅九岁的同佑郡公周启成为建兴的新主人, 成为整个周氏至高无?上的主君。

周朔升为辅事肱骨,任卿事职,自此建兴的大小事务皆经他手。

出自地方的寒门远支,跨跃了出身不可逾越的鸿沟, 终于在建兴站稳脚跟,成为九洲世家争相攀附的新权贵。

年幼的同佑主君在诸多长辈的进言下重整族谱, 将这位远支族叔的故乡一脉纳入近亲旁支。

胥武十一年, 无?名无?姓的九岁孤子被送往建兴。

征和元年,这个被临沅遗弃的弃儿,经过十七年的努力,给抛弃他的家乡带来了泼天的富贵与权势。

孤僻封闭的临沅周氏一脉,被天降的好事砸得惶惶,他们携老扶幼进入建兴叩拜谢恩。

前来谢恩的三百个临沅人都见到了年幼的主君, 受到丰厚的款待。

但三百人里却只?有一人,见到了那?个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的周卿事。

时隔多年, 周朔再次见到这位临沅周氏的家主,不由恍如?隔世。

他放下手里的文?牍,起身去扶跪在地上叩首的老者。

“您实?在折煞我了。”

弓着腰背的老者连说“不敢”,他的头仿佛要低进尘埃里:“临沅周氏问卿事足下安,卿事足下祯平吉祺,贵寿无?极。”

扶起他后,周朔请老者在一旁坐。

但老者并不坐,他战兢着推辞,又窘迫地说起自己?的来意:“尊妣降贵葬临沅,小户惶惶。蒙卿事足下福泽庇佑,鄙等欲修松岗,却不知金石美玉何者为佳,特来请见卿事,以?求示下。”

“不可奢靡,切勿劳民。逝者已斯,不可追得。”

周朔落座后敛着眸,说出来的话漫不经心,“还请舅父……善自保养,勿要为念。”

听到这声称呼,老者腿一软,直直跪下,他额头冒汗,“薄祚寒门,草木愚夫之辈,岂敢与卿事足下攀亲?”

他们的确有甥舅之亲,周卿事的母亲是他的亲妹妹。

只?是……这个孤子在临沅遭受的欺辱虐待,让富贵砸到他们脸上时毫无?欣喜可言,只?有无?尽的惶恐与惧怕。

唇角露出几丝讥讽,周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先主亡逝,建兴事务芜杂繁多,对外客招待多不周全。”

“建兴本多贵胄,如?今更有京都皇使,临沅一脉若是无?事,也?可早些?归去,切莫冲撞了贵人。”

老者连忙点头称是,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封文?牒恭敬奉上:“建兴关卡甚严,我等无?法私自反乡,今日?来……也?是想请卿事足下放行。”

周朔接过文?牍,翻开看了看,见无?差错,便起身走?到案桌旁,拿起钤印盖到文?书上。

老者捧着文?书,又跪地叩首谢恩:“谢卿事足下开恩。”

他弓着腰,倒行向?外退去,直到后脚跟踢到门槛,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退到门口。

尴尬与窘迫在这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浮现,却还是没敢转身,他小心抬脚跨过门槛,又退了几步,才转身正行。

却不想走?了没几步,迎面过来一个披着厚氅的年轻妇人。尽管还没看清脸,本能却使他结结实?实?跪到地上,“问贵人安。”

姜佩兮被这突然的大礼吓得退了一步,只?觉诧异。

她虽出身显赫,但遇到这么实?在大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