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看你的态度,甚至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是?真不管不问?啊,跟个过路人?一样。”
周朔被这通话说得发懵,无措使他手心都腻出汗。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对她造成了伤害。
他不敢冒犯她,怕惹她生气?,毕竟他完全配不上她。可不想,过头的小心谨慎,被他落实后成了冷漠忽视。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做?”
阿娜莎挑眉看他:“这需要我教你?你真不知道??去她身?边,陪她,守着她。就这样,你想不到吗?”
路到了尽头,那盏挂在房檐下的灯笼火光微弱,似乎随时会熄灭。
北风挤向门扉,发出吱呀的声?音。周朔在风的掩护下,悄悄推开木门。
床边放了一盏很?小的煤油灯,那点光极为弱小,连一小片黑暗都照不清。
她怕黑,夜里要留一盏灯她才睡得安稳,而现在这盏灯不仅亮度不够,更烧不到明天?早上。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到床边。
“不要再用那些?你熟练的礼仪教养去伤害她,你对她的伤害,比那伙匪徒带给她的伤害还要深很?多。”阿娜莎警告他。
她侧身?窝在被子里,半蜷着身?子面朝外?,朝着那盏微弱的煤油灯。
周朔俯下身?,伸手去理她垂在脸颊的碎发。
手指被握住,温热从指节顺着手臂流向心肺。
更多的手指被她牵住,她摩挲着他手心的纹路,又握住他的手腕。
她睁开眼,迷蒙着恍惚还在梦中,微弱的火光映进眸子,却准确喊出来人?:“子辕,你回来了。”
周朔放低声?音:“嗯,我回来了。”
她往里让了让,留出他躺下的位置。
她的动作太过熟稔,像是?已经做过多次。
她很?自然地靠向他的怀抱,伸手揽他的背。细微的血腥气?从他身?上散出,睡得迷糊的人?微微皱眉,“又受伤了?”
他含糊着想糊弄过去,却又想到指路人?的教导:“嗯,轻伤,不要紧。”
“疼吗?”
“不疼。”
“疼的话和我说,我让阿青去拿白?檀香。”她闭着眼睛,放心地将自己赖到一个男人?怀里。
周朔不由愣了愣,怎么会提到“陶青”?
他的指腹蹭妻子的脸颊,低头呼吸就能碰到她的额发,他以一本正经的语气?询问?:“佩兮,你是?不是?做梦了?”
她稍稍皱眉,避开他呼吸的空气?。
伸手揽住他的后颈,她完全凑到他的怀里,不再回应他。
周朔微微一叹,闭上了眼睛。
她身?上的莞香周朔很?熟悉,那是?他每每靠近就能闻到的味道?。
甜蜜清幽,初初闻到并不惊艳,但离开后便总不由自主惦念,想念那道?沁入心肺的素香。
姜佩兮沉浸在梦里,一块块碎片似的回忆在梦境里不断闪过。
一幕幕眨眼间便过去了,有孩子喊她“母亲”,也有周朔喊她“佩兮”。
他牵着她的手去热闹的寺庙祈福,拉着她走过繁闹的花灯街。
在寂静清冷的月光下,他们走出人?迹罕至的幽幽巷弄,告别他白?首相?携的恩师与?师母。
抛却热闹喜庆的除夕夜宴,他守在她身?边,等待如波浪般的新年钟声?穿过鳞次的亭台楼阁,荡漾进他们空阔的院子,再与?屋内的寂静沉闷相?碰撞。
他轻轻唤醒已熬不了夜的她,吻落在眉间,低缓着说出新年的祝福:“佩兮,新年了。此后吉利桢祥,百事如意?。”
征和元年后,周朔总是?很?忙,不仅忙建兴,更经常去地方,他们相?见的时光越来越少。
他忙起来的时候,可以数月都见不到人?。
但每年年末,他无论如何都会赶回建兴,清晨、午时、傍晚、深夜,都是?他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