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下来, 姜佩兮迟钝理解周朔话里的意思。

“不和离,那你想要什么?”

“从前是?我不好,我太忽视你, 不曾关心过你的感受。对不起,是?我不好。”

为了?便于仰视, 他单膝跪了?下来,“佩兮,你不仅是建兴的贵客,也是?我的妻子。”

姜佩兮嗤笑一声?:“我先是?你们家的贵客。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我江陵的出身。”

“我以前确实这么觉得。”周朔抬眼看?她,幽暗的眸子深邃寂静, “但这几日……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只想确认你是?安全的,除此外再没旁的了?。”

“和离又不耽误你确认我安全。”她冷声?道。

“但我想和你在一起。”

姜佩兮愣了?愣,他这句话接地太快,以至于她都反应不过来。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佩兮。”周朔又重复了?一遍。

“可?我不想在建兴,我不喜欢那。”

她生活了?十年的建兴, 最后留给她的全是?不堪的回忆。

姜佩兮已经无法再面对建兴, 只要?一想到那她就会想起鲜血哭喊、算计背叛。

“那就不去建兴。我会向主君申请外派,以后都不再去建兴。”

对上周朔的目光,姜佩兮的不可?置信哽在嗓子眼,“你舍得?”

他静静看?着她,目光沉凝:“于我而言,建兴和其他地方没有区别。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姜佩兮哑然, 还是?开口劝他:“建兴能带给你很多?,权势地位、尊荣名誉……他们不会亏待你。”

“我不需要?那些。”

“你安心在建兴办事, 周氏不会亏待你,他们会为你请封,你会被京都授爵。”

姜佩兮顿了?顿,她仿佛又看?到封公后的周朔。

后来的他越发沉稳,越发显得深不可?测,尊贵凛然。

无数寒门学?子想要?拜见他,想成为他的学?生,想效忠这个出生贫苦而毫无根基的远支。

“日后,不会再有人看?不起你。你会成为世家的权贵,成为炙手?可?热公侯。你会摆脱出身的限制,不会再有人挖苦讽刺你。”

姜佩兮垂下眸,望着他静谧幽深的眸子,“子辕,别自毁前程。”

“佩兮,我不需要?那些。”

周朔伸手?触碰她攥着衣裙的手?,他握住她的手?腕,顺着牵住她的手?心:“我不需要?摆脱我的出身,这就是?事实。你不喜欢建兴,那我们以后就不去建兴。”

“我会申请外派,最多?年底几天去建兴述职。你不用陪我去,就我自己去,你在家里就行。佩兮,这样好不好?”

“你在建兴生活了?十几年……离开建兴,你真的舍得吗?”

“建兴不是?我的故乡,也没有我的血亲。我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佩兮。”

姜佩兮愣然半晌,她看?着周朔,终而露出一抹苦笑。她收紧手?指,攥住周朔牵着她的手?,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显怀的小腹上。

“这个血亲,是?值得你留恋的吗?”

触碰到妻子腹部?的瞬间,周朔脑中一片空白。

他抬眼看?她,她垂眸敛眉,眉宇间褪去素来的冷清寒凉。

是?初夏的风吹过亭亭袅娜的荷塘,送来阵阵荷香,清丽渺远而沁入心脾。

这是?一个母亲,在爱惜自己孩子时才有的温柔。

那些被压制在阴暗角落里的欲望,如将近枯死的藤草,在猝然遇到阳光雨露后蔓延疯涨,缠裹心头,攀上岌岌可?危的理智。

脑海里有道声?音吵嚷起来,不断发出怂恿蛊惑:

[用这个孩子,困住她。]

[这是?她的软肋,就这样囚禁她,让她无法离开。]

[留下她,困住她,月亮就会属于你。]

[抢走这个孩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