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摸向身侧, 空的。
勉强睁开眼睛,尚未分明的天色使屋内一片暗淡。
她撩起床幔, 昏暗的屋内没有烛火显得寂静又空荡。纱窗外有丫鬟小?声说话的声音, 都被刻意压低了?。
身形高挑的人从帷帐后走来,走入她的世界里。
“醒了??”
他去拿挂在木椸上的衣裙,声音融在晦暗的光影里,模糊不清。
姜佩兮手撑着床沿,看向站在暗处的人。
素色的衣裙搭在他的手臂上,他向自己走来。
散乱的长发被他拢起, 他弯下腰指腹蹭过她的脸颊,平缓的声音再?次落在耳畔:“怎么了??”
“你去哪了??”
“我去看了?看今天要带的东西有没有准备好, 还有你的早膳,我让他们带了?莲子?粥和红豆丸子?羹,点心是昨晚吃的,各包了?几样。路上你挑着吃一些,先?垫着。我已和平慈寺的师父打过招呼,等你到了?,他们会再?给你安排素斋。”
“听经肯定人多,估摸要在太阳底下听。我昨天已经让人把冰送上去了?,现在天热,你要是不舒服,就?去禅房歇息。”
姜佩兮抬头看他,天渐渐亮了?,光透进了?屋子?里,让她再?次看清周朔的耐心细致。
“我帮你穿衣好不好?”
“嗯。”
“待会让她们进来给你盘发?”
“嗯。”
姜佩兮看周朔弯腰给自己理裙子?。静默中?,她忽而开口道:“你也好学学。”
“什么?”周朔抬头看她。
“盘发。”
毕竟他上辈子?都学会了?,这辈子?也不该差。姜佩兮想。
“好,我改天试试。”他答应得很爽快。
夏日的天亮得早,姜佩兮看向透进光的窗柩。
碧色的窗纱被光照得朦胧,窗外的槐树已过了?花期,此时枝叶茂密,郁郁葱葱的树影打在窗纱上,斑驳了?光线。
清晨时分,蝉鸣四?起,呜咽起伏,衬得四?周越发安静。
窗外有一方小?池,池边高柳荫荫,完全是绿槐高柳咽新蝉的景致。①
这处宅邸仿了?江南规制,很得姜佩兮欢心。
她坐在镜前,由婢女帮她盘发梳妆,“常氏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朔走到她身边,给她递了?杯清茶,这是她早起的习惯,“没什么事,他们说是要来拜会。”
姜佩兮转头看他,有些狐疑:“就?拜会?只是拜会?”
“应该是吧,他们信里也没说别的。”
捧着茶盏抿了?口,茶水里清淡的涩味驱散姜佩兮早起的倦意,她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他们来收租了??我们白住这么久,也没给他们些什么。”
周朔微微一愣,开口有些迟疑:“应该也不至于?”
“你钱够不够?万一真是来收租的,别拿不出租金来。不够我有,这是钥匙,你让人去库房取就?行。”说着,姜佩兮从梳妆台的首饰匣子?里划拉出一串钥匙。
周朔看了?看妻子?递过来的钥匙,他觉得常氏应该没胆子?收租,“不用,我钱够的。”
“行吧。不够你自己来拿。”姜佩兮把钥匙丢回匣子?里。
去平慈寺的行装早已准备妥当?,在周朔的安排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姜佩兮被簇拥着到马车前,周朔拉着她的手不断叮嘱:“有不舒服的就?和寺里僧人说,我已和他们打好招呼,他们会照料你的。”
“听经也别热着自己,你要喜欢,我们下次请师父到家里来讲。”
姜佩兮听着他无尽的嘱咐,默默看了?看远处青白的天际,她能说她现在不想去了?吗?
她不是佛门?信徒,对听经一点兴趣也没有。
要不是徐夫人和她说,平慈寺这次法会有高僧开光的平安福送,她才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