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显然他们两个都不懂风水,这话题就没什么可聊的。
姜佩兮坐在大案后。书?案堆放了几摞账本,盯着看了会,她抬手取下一本。
账簿上已用朱笔做了标注,顺着标记姜佩兮心里算了算。
她这个账,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离谱。
“这些你都查过了吗?”
周朔回头看向妻子,她正翻过一页账簿,“只看了几本。”
“如何?”
周朔沉吟片刻,选择了委婉的措辞:“颇多玄机。”
姜佩兮听到笑?起来,“大致少了多少,你算过吗?”
“约莫有六七成的入账是?不清楚的。”
“不止。”姜佩兮抬眼?看向他,笑?中带着些许无奈,“至少八成的收入是?对不上账的。”
周朔一愣,迟疑开口:“你知道?”
姜佩兮合上账簿,放回原位:“五成是?给阿姐的,三成会送去京都。剩下的,不知道那些管事会昧下多少,反正每年?这些庄户铺子都在亏损。”
“京都?为什么要送去京都?”
姜佩兮靠到椅背上,目光垂落:“我父亲……多年?不回江陵,在京都养姬纳妾。我有很多庶弟庶妹。”
听到这些,周朔心都提了上来,他没敢接话。
姜佩兮倒是?没当回事,她笑?了笑?抬眼?看向周朔:“这也不是?隐秘的事,早就人尽皆知了。”
“父亲在时,他们由父亲照料。后来我父亲亡故,阿姐不喜欢他们,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何止是?不好过呢?
阿姐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京都国公?府里的人都知道,姜国公?意味着什么,他是?庇护他们的参天大树。
父亲一死,府里的人如作鸟兽散。
听说?有厉害的姬妾早早打探到消息,卷了细软出逃。
对于这样素不相识,甚至破坏了她家的女人。姜佩兮本该鄙夷,可她却很难过。
这样的世道,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子,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京都算不上好地?方,可是?京都外就是?世家。
没有宗族门楣的女子,到了世家的地?界才会知道什么叫寸步难行。
阿姐不喜欢那些姬妾,更厌恶和她同父异母的弟妹们。
作为掌握实际权力的主君,她不需要亲自?动手,甚至不用看到他们。
她只需要表露出对那些本不该诞生弟弟妹妹们的厌恶。想要向她投诚的人,就知道该做什么。
当弟妹们请罪的血书?被?阿谀者奉上阿姐的高案时,和他们有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姜佩兮只觉得?害怕。
阿姐满意于他们的自?贬自?悔,可她仍旧觉得?他们碍眼?。
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庶出,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姜佩兮认同阿姐的观点?,却不赞成她的行为。
庶弟妹们按着世家礼法不该出生,可她却不认为他们该死。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剥夺别人的生命。
姜佩兮试图向阿姐求情,却被?阿姐的讥讽驳回。
她本该就这么沉默着接受。就像阿姐弑父时那样,躲在母亲的佛堂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只有一次的生命,不该如草芥般轻贱。
那不仅是?她异母的弟弟妹妹,那是?人命。
姜佩兮第一次违逆了阿姐。
母亲给她的钱财一向阔绰,不同于阿姐时常缺钱,姜佩兮从未困窘于金银。
她给流浪在京都的弟妹们提供了庇护。
她拿钱给他们购衣买粮,请先?生悄悄教他们读书?识字。
她想要他们能好好活下去,无关乎血脉亲情。
她只是?觉得?,每个人都该好好活着。
无论是?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无论何种出生的人,都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