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低头?看?他:“你嘴里没一句实?话。”
“求司簿放过?他们。”
“河坝究竟是怎么塌的?”
“一夜之间。”
“一夜之间?一夜之间你就能把亲眷都送出东菏?真?没看?出来,你有这样?的调度本事。”周朔抬腿把他踹开,才?稍平复了些?怒意。
“最后一遍,河坝什么时候塌的?怎么塌的?如?果等我去到东菏,发现你所说不实?。你们康家,好日子就到头?了。”
“上月十四,河坝出现缺口,我们……堵不住。”
“然后呢?堵不住,为什么不上报?”
东菏主事嗫嚅片刻,颤声道:“我疏散缺口附近的农人,但他们不愿离开,自主去堵缺口。我、我以为他们能堵住。”
“不愿离开?”周朔听着止不住冷笑?,“他们会不愿离开?谁会往死路去?”
“是你逼他们去堵缺口的吧?”
“他们的庄稼毁了,他们自己不救,谁去救?”东菏主事抬高声音,他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那要你做什么?”周朔问他。
东菏主事讷了一会,才?道:“我向周围各县求援了。”
“他们救援东菏了吗?”
“救了。”
“那为什么河坝还是塌了?”
“水位涨得太快,缺口不止一处。”
周朔听出蹊跷,皱眉问道:“是东菏的缺口不止一处,还是阜水一脉的缺口不止一处?”
见对方闭紧嘴,周朔最后警告他,“等我去东菏,你什么也瞒不住。现在老实?交代,你的罪还能从轻发落。”
“都有缺口。我离开东菏时,门利县的河坝已经塌了。还有平墨县,应该也撑不住了。”
这些?话交代出来后,主位上的主君,旁边看?戏的周三都变了脸色。
周兴月站起来,抓起茶盏往东菏主事头?上砸去,“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灾,你怎么敢瞒到现在?”
周三看?向周朔,“我现在去调物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东菏?”
“现在。”回答后,周朔看?向上首,“主君,调死士吧。再拖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现在?我们还什么都没准备,情?况也不清楚,你贸然过?去会很危险。”周三连忙劝阻。
“东菏不知死了多少人。我们不能和他一样?,弃生民于不顾。我先过?去,物资你尽快跟上。”
周兴月走下?高位,她语气悠长,满是欣慰:“阿朔,你办事总是叫我放心。不枉我拿你当亲弟弟待。”
周朔神色平静,看?向她伸手道:“令牌。”
她把令牌交给对方,“等阜水的事情?结束。我就把你父亲的身份抬一抬,劝你舅父接受他。这样?你母亲想合葬,也不是不可能。”
周朔看?到她脸上洋溢着亲和的笑?意。
“阿朔,我知道你想为你父亲正名。只要你效忠于我,永不背叛。你的所愿,我会一一达成。”
她又开始蛊惑骗人了。周朔想。
可偏偏他总被这些?又假又空的承诺诱惑,于是此刻他低头?展示自己的忠诚:“是。”
眼见族弟再次上当,心甘情?愿地去赴死,周三提醒他:“你该去和佩兮说一声。”
“你帮我说就行。”
周三皱起眉,“去说一声,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没有必要。”他的语气很冷漠。
“你未必能活着回来。洪水,还有随时会暴动的灾民。这可能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面。”
“我知道。”周朔垂下?眸,“所以才?没有必要。”
周三试图开解这个?死脑筋的族弟,“我听说她已派人去过?临沅,她应该是知道你的出身了。她接受你了,子辕。”
他的眸色很深,里头?总是暗寂无光,惹人心烦。
“我的出身不难查。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