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视的原因很?简单,只因记恨。

姜佩兮记恨周朔,记恨他不明不白、一而再的和离书。

她的耐心?很?浅,包容心?极小。

周朔这种连着不商量就留和离书的行为,无疑消耗着她对他的在乎。

姜佩兮确然在考虑,等到东菏事情结束后,假若周朔没死,他们确实可?以把?和离搬上台面了。

她不可?能总这样追来找他。

夜幕落下?许久,姜佩兮才与管事们敲定明日将推进的章程。在回去?用膳的路上,她恍若无聊一般问身?后的侍女?,“周司簿还活着吗?”

“还活着。”

“和死了的差别大吗?”

姜佩兮故意捡难听的话说,用这种刻薄来抵消憋在心?中的闷火。

“有些区别。”

侍女?跟在主子身?后,情绪毫无波动,“周司簿这几日有清醒的时间,还能刻东西。而且听说刻了不少?。”

姜佩兮出?口就是?讥讽,“命都快没了,还刻东西,怎么不把?他的命刻进去??他刻什?么了?”

“福牌。”

刚刚还轻松移动的脚步突然粘到地砖上,姜佩兮抬不动腿。

对于即将到来的疼痛,她倍感不安。

“他刻福牌?什?么福牌?他为什?么要刻福牌?”

这一连串的问题近乎是?逼问。

侍女?敏锐察觉到主子的情绪在失态的边缘,立刻伸手搀扶她,“姑娘哪不舒服吗?”

姜佩兮依着侍女?缓了好一会,不断否认自己隐隐升起的合理?猜测。

“去?把?他刻的福牌,拿过来,我要看。”

“是?。”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屋内的烛火点得很足, 通堂明?亮。

明亮的烛光晃进姜佩兮的眼睛,弄得她视线模糊,难以?看清手里的东西。

只能一遍遍地用指腹去摸。

是康宁。

每一枚福牌都刻了“康宁”。

周朔刻了很多?福牌, 如今离散地铺于姜佩兮的膝面,它们堆叠着?挤在一起。

刻字的人大概手上没有劲。

落下的每笔都歪扭得不像样?。

这些?歪扭的笔划使它们像是被强行凑到一起, 牵强地拼成一个字。

这字写得太难看,连刚启蒙拿笔的小儿都比不过。

字的结构、笔划、轻重,都糟透了。

这怎么可能是学古碑体的人写出来的字呢?

怎么可能是写字都不写连笔的周朔,会刻出来的字呢?

今生的姜佩兮见过周朔的刻字,他刻下的字分明?和他写的字差不多?。

都是一笔一划极尽工整。

周朔理应做出好看的福牌,就?像他在治寿送给她那枚一样?。

他不可能把祈求神明?保佑的福牌做得这么差。

可这确然是周朔亲手所刻。

福牌的右上角刻了“瑾瑶”, 还有的刻着?“姜璃”, 而有些?刻的是“吾妻”。

“瑾瑶康宁”的福牌有二十二枚,“姜璃康宁”的有九枚,“吾妻康宁”有六枚。

他刻出了三十七枚完整的福牌。

而更?多?的半成品则被遗弃,有糊涂着?把字写错的, 有一笔歪得厉害没法挽救的,还有被血浸透的。

尽管这些?歪扭丑陋的刻字很难看, 它们完全不能作为礼物赠人。

可靠在死亡边缘的病患只刻出了三十七枚。

他在做什么啊。姜佩兮想不明?白。

患病染疾的是他。挣扎在生死线上, 正在经?受着?病痛折磨的也?是他。

当下需要?神明?庇护,需要?福牌庇佑的人明?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