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熹微,他隐隐觉着有人在摸自己的耳朵。

似乎有一只小猫在闹他。

他伸手去拂耳朵,却抓到戴着珠链的手腕,那手腕有着熟悉又温暖的温度,湛缱猛地睁开了眼,见梦中闹他的小猫竟是不知何时醒来的云子玑!

湛缱呆愣,一时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甚至不敢出声,生怕眼前这一幕是自己日思夜想得来的梦幻泡影,稍不留神就要在他眼前散去。

他耳边被云子玑别了一只盛开的桃花,看起来又俊又傻。

云子玑见湛缱是这副反应,也一言不发地跟湛缱大眼瞪小眼,眼底的温柔却渐渐转为怒意。

忽然!子玑抬手打了湛缱一巴掌:“你竟然殉情?!”

猝不及防挨了打的湛缱:“???”

云子玑又把手中从窗台捡的桃花都砸在了湛缱脸上,气得来回踱步,骂骂咧咧:“我死也就罢了,你怎么能死?你死了北微怎么办?!百姓怎么办!”

湛缱看他气鼓鼓,脚步踏得铿锵有力,脖子上的纱布渐渐松散下来,露出那一道剑痕。

“子玑...你听我说...”

“还说什么?!”云子玑中气十足劈头盖脸地把湛缱的声音盖了过去:“真没出息,没有我你就不能活了吗!?一国皇帝竟然殉情而死,你气死我得了!不对,我已经死了,你是想把我再气死一遍?”

湛缱:“......”

子玑这是以为他也跟着殉情而死,如今相会在阴曹地府?

云子玑骂完了,又冲过来掰着湛缱的脸颊,看他的脖子,见没有伤痕,又去扒他的衣服。

三两下就除了湛缱的外衣。

湛缱:“!!!”

他矜持地捂住自己的里衣:“这光天化日的......”

“闭嘴!你少给我装矜持!活着的时候天天扒了衣服在我面前晃,如今死了倒装起矜持来?!”

湛缱:“......”

云子玑打开他的手,扯开他的里衣,见他身上除了几道旧伤疤,心口处并没有新伤。

没有外伤,难道是......

“你是服毒自尽?”

湛缱已经明白过来,他哭笑不得:“我没有自尽!没有殉情!子玑还活着,我殉什么情啊?!”

“什么?”云子玑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颈,碰到那道细长的剑痕:“我...我还活着?怎么可能,我割得那么深...”

他当日是真心求死,唯有一死,才能阻止那场战争,自然也有私心,他那时已不知该如何面对湛缱,如何面对北微,更不知如何面对谋逆的云非寒,深恩难负,唯求以死脱离此等两难的苦海。

那时他病着,心志也极为脆弱,连着至亲和至爱的心念早已崩断,下手时,也不曾对自己留情。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坠落城楼时逆行而上的风雪,停留在湛缱的眼泪中。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醒来,能活着。

湛缱听到他的这句话,心都要碎了。

“你救了所有人,却从未想过要给自己留一条生路,云子玑,你够狠心。”湛缱搂着子玑,眼中有泪:“不怕告诉你,你要是不在了,我真敢殉情!什么皇帝什么江山,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云子玑看着活生生的湛缱,触到他眼角的泪是温热的,却依然有些恍惚:“你是真的湛缱吗?这里真的不是梦境吗?”

湛缱本就患得患失,被他这么一问,竟也开始怀疑起来,他想到一个法子:“我母亲说过,只要有痛感,就不是梦。”

“哦?”

云子玑伸手抓住湛缱的耳垂,十分熟练地拧了一下。

“嗯?嗷!!”

湛缱一声痛呼,耳朵顷刻间被拧红了!!

云子玑眼含星月一般笑了起来:“看来不是梦。”

然而他的笑很快淡下来:“那宫外的事......”

“笨蛋子玑!朕不许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