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道:“公子,您忘了吗?云家军已经散了。”

“散了吗?我想它还在,劳烦你去试试吧。”

他咳了两下,掌心便有一滩血,他不甚在意,老管家却看在眼里,满眼眶都是泪,弯着腰道:“老奴明白。”

老管家拿着这枚剑穗,奔走到从前军中的李副将家中。

军中有些人,不愿被燕党统辖,云家军被改编时,有些人便退出了军队,各自回家谋生计。

他们早已不受军令控制,但剑穗摆到眼前,老管家说:“是三公子的意思。”

入夜时,云子玑推开府门,见门口站了二百多人,他们手中持着刀剑,身上没有戎装,却自觉地按着云氏军中的规矩列阵站好。

“少将军!”

他们对云子玑行的是军中的礼,唤他为将军。

就跟当年在边境一样,只是那时的云子玑并不是今日这副病恹恹的虚弱模样。

云子玑双手抬起,回了众人一礼:“烦请诸位,随我去边境,勤王护驾。”

众人一听,十分不解。

“公子何必救那样的帝王?他待云家何时宽厚过?”

“他辜负您至此,您又何必管他死活?”

“前线形势一片大好,云家军早已被他们卸磨杀驴,公子难道不清楚?”

“这不是军令。”云子玑淡声道,“诸位若有疑虑,去留自便,我绝不勉强。”

此言一出,却也无人离开,只是人人脸上都写着不平与怨怒皇室辜负云家满门,辜负云家军,凭什么要以德报怨?这究竟是忠君护国,还是愚忠?!

云子玑忍过一阵伤痛,声音虚弱,却落地有声:“齐王只能做太平天子,西狄投降之后,北微当真就太平了吗?你们只看到一个西狄,可曾想过东边各国也在虎视眈眈?届时齐王能应对得来吗?”

众人一时无言。

“是湛缱在前线拼死为北微谋得和平,北微却要弃他而去,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太后为了私心,想看着湛缱死,看着北微衰亡,我偏要救他。”

云子玑道:“没有湛缱,北微只怕要踏上亡国之路。”

众人缄默片刻后,忽而有人高呼:“誓死跟随少将军!”

两百多人异口同声地附和。

云子玑眼中隐有泪雾,他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各位。”

可他如今连剑都提不起来,不能成为累赘。

他折返回内院,从书房的暗格中取出一枚火红色的药丸。

这药是云氏的绝境密悻,服下能令人在三日内重获生机,但三日之后,服药者便会凋败而死。

若非被逼到绝境,没有人敢服这颗药。

云子玑看着掌心中的药丸,想到被齐王救走的二哥他在这世上其实还有牵念。

但他若活着,燕氏不会让云非寒有好日子过的。

云子玑吞下了这枚药丸他死后,云非寒会多一线生机。

这药很苦,服下之后心肺宛如被重塑一般痛苦。

云子玑在睡梦之中蹙起了眉,下意识蜷缩了身体,浑身都抖了起来。

梦中的场景从凋败的云府转到了凄风惨雪的边境,他在烽火中救下了被抛弃的湛缱,又为他挡下了穿心那一箭,最后看到湛缱亲手用那把箭贯穿了自己的心脏,他们一起死在了掌心焰的火种之下。

云子玑在剧烈的心痛中猛地惊醒,睁眼看到湛缱正关切地看着他。

湛缱抬起手摸上子玑的额头,摸到一手冷汗,吓了一跳:“做恶梦了?”

云子玑摇摇头,他方才在梦里仿佛能感同身受那种剧痛,但清醒过来,便知梦只是梦,不能当真。

他显然是受惊了,湛缱不放心:“朕让太医来看看。”

湛缱要下床时,云子玑猛地抱住了他:“我梦到我与你一起死了。”

湛缱浑身一震:“什么?”

子玑将梦境详细地描述给他听,湛缱的神色逐渐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