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景望拾起那两本书,是《西欧戏剧史》。
戴清嘉曾经声称她有晕字症,所以基本不看书,她耐心的极限是正儿八经地观影。电影每秒钟24画格,荧幕不断变换,非文艺片会有一定的故事性,勉强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戴清嘉连通俗小说也不看,俞景望不太能想象她会看如此枯燥乏味的戏剧史。
而当他翻开,密密麻麻的字映入了眼,书上布满五颜六色的荧光笔迹。这是差生的坏习惯,戴清嘉的勾画非常随心所欲,使页面看起来乱糟糟的。
然而她是看过了的。比起她空白的复习资料,整本书有明显的翻阅痕迹,阅读进展到了四百多页,看到了表现主义戏剧。
戴清嘉每天都和他分享生活,甚至包括她做一张试卷的心路历程,却没有告诉他,她完成了如此“壮举”。???
俞景望抽出戴清嘉压在脸颊下的资料,将她打横抱起,她的睡颜安谧,是乖张性格的反面。
放她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在睡梦中做出微表情,俞景望垂下眼眸,按熄床头的灯,不想也不能探知她的梦境。
俞景望家里装了影音设备后,戴清嘉把电影赏析的时间全部挪到这儿了,交作业的方式改为写影评。
将感受转化为文字很为难戴清嘉。俞景望经常看到,光影幻象折在她脸上,变化莫测,而她坐在地毯上咬着笔端,半天都写不出一个字。
往往这时候,他就会按亮客厅的灯,一瞬间亮如白昼,戴清嘉瞪着他:“我还在看电影,你做什么?”
俞景望打开电脑:“我不在昏暗的环境下看电子屏幕。”
氛围感消失殆尽,戴清嘉试图说服俞景望将客厅的灯换成更柔和的黄光,被他无情地拒绝。
手术室的无影灯接近日光,所以他在白光下思维会更清晰。
戴清嘉把笔一摔,推卸责任说:“我讨厌白光,写不出来了,都是因为你。”
俞景望丝毫不被她绑架:“写不出来可能是人的问题,不是灯光的问题。”
戴清嘉哼道:“少内涵我。”
俞景望很少待在家,即使在也需要工作。极为偶尔,他会陪戴清嘉看一场电影,两人的共同话题寥寥无几,当他有闲情的时候,会和她聊柏拉图的文艺论,现实是对真理的摹仿,文艺是对现实的摹仿,最终“只得到影像,并不曾抓住真理”。
戴清嘉目光闪烁一下,俞景望知道她听懂了,这是他知识体系的边缘部分,对她却是基础。她装出不懂的样子,似乎是因为不愿意和他讨论稍微严肃一点儿的话题。
她张口欲言,俞景望淡定地说:“不要说‘听不懂’,其实你能听懂。”
戴清嘉换上娇嗲的腔调:“隐隐约约听懂啦。”她歪头思考,“真理和艺术隔着三层,虽然我不够艺术,你未必掌握真理,但是不恰当地类比一下,可能你觉得你和我隔了三层,但是我觉得我们只隔了一层。”她使用调整过的甜蜜声调说,“你想和我一层也不隔吗?”
她的指尖划过俞景望的后腰,那一片皮肤隐隐灼烫,他身体前倾,黑眸紧锁着她,他轻声道:“不长记性吗,瞳瞳?”
戴清嘉回忆起来,战栗的感觉就发生在两三天前。
她无辜道:“我说什么了?”她跪坐到他腿上,“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聊理论,那好累。你就用感觉,如果你对我看的电影没感觉,那喜欢我未尝不是一种感觉。”
她身体后仰,和他玩危险的平衡游戏,在掉落的临界点,俞景望伸手揽住她,回应说:“我有感觉,可不代表我时时刻刻要用。”
戴清嘉哦了一声,肚子鸣叫,她打开俞景望的手机,开始点外卖。她唯一见过他做饭就是在朱静家,他自已平时是不开火的,一没时间,二收拾起来烦琐,他也不会特别因为她来就下厨,最多会给她推荐比较干净的餐食。而她不会听他的推荐,要么挑贵的点,要么选好吃又不卫生的小吃。
当然,戴清嘉不可能总是自由的,在李韵分出精力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