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独自寻找小熠。
她找到脚后跟磨出了血泡,却一无所获,只能沮丧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在平熙路,人们聚集在马路中央围观,她听见有人说“这狗看起来挺漂亮的,不是流浪狗吧”,顿时悚然心惊,挤开人群,闯入车祸现场。
小熠躺在地上,脑袋被碾碎,皮毛上全是血,一动不动。
戴嘉瞳怔怔地看着它,甚至没有尖叫。
当天晚上,戴嘉瞳发起高烧,迷迷糊糊地听见李韵欺骗戴宁笙的谎言:“小熠转送他人,瞳瞳心里不能接受。”
戴嘉瞳不知道姐姐是否相信,反正她不会再提起,大概人只会相信自已愿意相信的事情。
三天以后,她的病稍稍好转,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她起身下床。
房间里摆放着一个大纸箱,里面装着需要寄去北京的戴宁笙的物品,那本悬疑杂志光明正大地放在最上层。
李韵再也没有兴趣检查了。大女儿的学生时代已经是过去式,她现在全副精力都放在小女儿身上。
戴嘉瞳从纸箱里找出一本上锁的笔记本,用发卡撬开,这是戴宁笙的日记。
她一页页翻看,读懂其中一则记事。
安城全市二模,戴宁笙因为排名退步,年级表彰会站在喜欢的男生身后。那个男生成绩一向稳定,只会站在第一排,和她勉强算点头之交。
下台的时候,戴宁笙鼓起所有的勇气,状似不经意地和他搭上话:“如果我们都在清北,是不是就相当于继续做同学?”
“应该是。”
“那我们北京见。”
人潮汹涌,男生简洁地回了一句:“祝你考上理想大学。”
戴嘉瞳终于理解了戴宁笙所说的“很喜欢”的含意。
少年仅仅是一个侧影,挺直的背脊、清晰的下颌线,姐姐用了长篇幅描写。
戴嘉瞳略过描述性语句,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段话上,性格温淡的姐姐在字里行间透露出坚定:“我对国内的城市没有特别偏好,如果说之前还因为成绩的波动在北京和上海之间犹豫,那现在我前所未有地确定我要去北京。我不会允许自已再后退,因为我想未来能够站在你身边。俞景望同学,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更高处相见。”
一滴眼泪落在纸面,“俞景望”三个字晕染开。
她在尚不会写的时候,已经记住了他的名字。
小熠的死,李韵可能心存愧疚,可能没有,她坚持认为所作所为只是出于管教。总之她的惩罚,由打骂变成了闭门思过,戴嘉瞳在黑暗的房间无人陪伴,哪怕恐惧到掐破手心,也不肯说出“我错了”。李韵要的是她服软,然而她不认错、不求饶、不改正。хl
同年,李韵检查出甲状腺功能亢进症,这是她性情大变的原因。经过吃药治疗,她日益能调控自已的脾气。当戴嘉瞳从黑暗中解放,也不用再被打的时候,姐姐二字在她的语言里消寂。
良久,晏时安问道:“我想,你其实并没有产生恨,对吗?”
“恨的反面是爱,我没有爱或者恨。”戴清嘉思考着,“我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感觉。”
“学表演的我们会注重一个很虚的词,感觉。我有很多很多表层的感觉,但是更深层次的,不再有了。”
戴清嘉再度目睹过一位同学家养的猫的死亡,鲜血淋漓的场面让她头皮发麻,然而她内心深处没有其余的感觉。就像石头投进湖泊,会惊起水花,湖底却是安静的。
她反正没有人生的目标,流连在肤浅的快乐之中,一方面是天性使然,另一方面是她无法感受更多了。
在医院遇见俞景望,戴清嘉没认出他,并理所当然地认为,面对大帅哥只需要看脸,何必需要注意他的名字?她连他的脑袋和医术都不关心。
后来,她反而在婚礼上盯着俞景望的姓名沉默长久。将其与真实的他对应。
观看照片和仪式,在场的宾客惊怪、感动、哭泣。戴清嘉却是哦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