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身边之人无从察觉。
忽然有轻微响动在黑夜惊起。
沈钰把书从脸上挪开,正要起身,神情忽然一顿。
一抹熟悉的身影自外间走来,一路来,灯一路灭了几盏。
室内骤然比往常昏暗不少。
暖色烛光落在他脸侧,衬着俊朗如斯的五官,更显柔和几分。
“等许久了?”谢乘渊将案几上书和笔墨纸砚挪开,勾唇笑道:“下次若是困了,先眯一会,让小黑进来叫你。”
小黑是那只信鸽。
沈钰微微一顿,“你怎么来了?”
大半夜堂堂世子翻墙,爬屋顶,一路过来给她送吃的?
谢乘渊明日不用上朝吗?
“两日没见,想过来看看你。”
沈钰沉默一瞬,目光一扫,落在他身后的东西上。
谢乘渊挑了挑眉:“钰儿眼睛还是这么厉害。”
他将东西放下,打开琴盒,一股幽幽的紫檀香涌入鼻尖,洁白的琴弦似被月辉洗净,不染纤尘。
宋茹的琴已属上品,谢乘渊这把更胜一筹。
半晌,沈钰开口:“这几日不在,原是偷琴去了。”
谢乘渊唇弯着,凤眸氤氲着笑,淡光潋滟,低沉的声音裹着笑:“被人藏得太好,翻了好几个半夜才寻到。”
沈钰抬头看他,瞬间明白:“你母亲的东西?”
“现在是你的了。”谢乘渊无声地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
夜静如水,他眼睫轻动:“若无知音,琴再好也是白费,不论是琴还是母亲,都会很乐意让它到你手里。”
黑暗中,沈钰慢慢起身,走到床底,当着他的面拿出一坛酒。
片刻,她端着杯子,微微俯身,给他递了过来。
离得近了,少女的身影像是被镀上一层浅浅金光,宛如高洁神秘的圣女。
她嗓音一如既往平静无澜:“若是喝完还能自己回去,尝一点当疏解也无妨。”
谢乘渊墨眸轻动,尾音勾着笑:“若是醉了,能在这睡吗?”
沈钰抬眸,难得没说硬话:“你太显眼了,我藏不住。”
上次从穆王府出来后,她又把谢家的卷宗调出来看了一遍,这几日,恰好是前王妃忌日前后。
谢乘渊每每见她,都笑得春风和煦,似是对所有事满不在乎。
这般熟悉的情绪,她曾在另一个人身上也看过。
不是真的不在乎,只是觉得尘世无趣,没了盼头,以至于把生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会对他心软,大抵是觉得这人有几分像那位。
谢乘渊心头微动,他开玩笑的。
还未成婚,怎能无端留下让她名节受损。
“谢乘渊。”
她鲜少唤他全名。
“仇恨固然要铭记,可人活一世,不只有仇一种心绪,你可以恨穆王府所有人,也可将他们全部杀之殆尽,但这世间,依然有许多值得朝前的事。”
“去看看大漠戈壁,广袤平原,江海山川,人生当如长风,掠境而过,但不必时时回头。”
沈钰靠在软椅上,半倚着案几,眉目清绝,似高山上的雪穿过巍巍群峰,带着淡然的冷冽直入他心底。
让人不由清醒恍然。
谢乘渊抬头,凤眸逐渐幽深:“钰儿这些年就没有后悔的事?”
沈钰没有丝毫犹疑,“不曾。”
“能走到今日,有得有失,就算换个时间,该错过的依旧错过,该选错的还是选错,不必去苛责那时神智并不周全的自己。”
谢乘渊想起她从西北回来,对这侯府千金的位置素来态度淡淡,错过的时日无法倒退,怪谁都没用。
换句话说,若是当时的沈钰留在沈家,漫天的暗杀,能不能活下去也不一定。
谢乘渊将酒杯举起一饮而尽,温声笑道:“我明白了,多谢钰儿。”
“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