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大学时,对于这种远距离陌生人的邀约,她肯定不会去。工作磨炼心性,何况身边的盛淮南和丁水婧他们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不知不觉中,她竟然也改变了不少。
从郊外开入市中心的一路上,导航害得她绕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圈子。终于找到目的地了,可又找不到停车位,等停好车时已经迟到了十分钟。洛枳小跑几步过去,就在大门口遇上了秦束宁。
虽然是个没什么交集的人,他却很好认,像是那个记忆中的形象从洛枳的意念中跳了出来。小平头,无框眼镜,白衬衫外面罩着深蓝色薄羽绒背心,个子的确不高,因为身材很瘦,看上去并不矮。她和高中相比自然成熟了不少,棱角突出,但也不可避免地老了。
洛枳走进门时下意识地透过门玻璃看了看自已。
二十七八岁的人了,应该也变老了吧?
这种变化,自已和身边人是很难看得出来的,但是忽然见到秦束宁,十年的时光以最直接、最猛烈的方式显示了威力,她心里竟然有点儿慌。
笑,寒暄,点菜,谦让。
这种无聊的社交环节一直让洛枳头痛。这次没头没脑的见面开始让她后悔了。
“你喝酒吗?我们要不要来一壶清酒?”
洛枳还没开口拒绝,他就自已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开车。”
在他低头研究酒水单时,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现在才十一,你穿羽绒马甲,不热吗?”
秦束宁抬起头,竟然笑得很腼腆,摇摇头,不说话。
这反衬得洛枳倒好像是个怪怪的老阿姨,在为难一个高中生。
实际上,洛枳之所以答应来见秦束宁,到底还是有点儿私心的。
她所认识的盛淮南的朋友几乎全是他创业之后的伙伴,老同学们天各一方,高中、大学的哥们儿毕业后大多去国外读博土了,不可能在身边。盛淮南现在的许多好友都比洛枳认识他还要晚,所以她从未有过那种“被男朋友带入他的发小儿圈子”的感受,更没机会跟任何一个人探听些他过去的故事。
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故事也好,哪怕笑着说一句“他这小子啊……”也好啊!
她心里一直有点儿遗憾。
无聊地等菜时,洛枳开始主动和他聊天,其实就是盘问。
原来秦束宁是通过一个朋友得知洛枳在宁波玩,而那位朋友则是看了洛枳的微信朋友圈。
她本来想问,他到底是从哪个朋友那里知道的,他们又为什么聊起了自已却眼见他越发不自在。
她直到这时候才觉得不对劲。秦束宁既然知道洛枳和盛淮南一同在宁波,为什么今天发短信过来时,压根儿没提起过邀请盛淮南?
更何况,按理说他想见老同学,也应该直接联络盛淮南才对。х?
她懊悔于自已的迟钝,开始严阵以待,不敢再冒失地深问下去。
“我外婆家就在宁波。我都两年没回国了,这次回家待的时间长,不管怎么说也要到这边来看看老人家。”
两年没回国?那你去哪儿了?洛枳没有追问,笑着点点头。
秦束宁喝了口水,继续说:“下周一我就要回美国继续读书了。”
服务生端上来一小碟芥末章鱼和一小碟海藻。
“你来宁波出发吗?那一路平安。”
“去北京转机。”
“哦。”
秦束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郑重地开口道:“听说你也在宁波,我特别开心,鼓起勇气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洛枳傻眼了,这话让她怎么接?
盛淮南的这群老同学,真是天生适合待在实验室里,可千万别出来了,她腹诽道。
她心思一转,抬头没心没肺地咧咧嘴。
“真可惜盛淮南临时有事,要不然他一定很高兴见到你,出国在外,老同学见面一次不容易。”
秦束宁笑容舒朗,并未流露出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