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3)

应晗看着廖司航缓缓离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回到应丽舒脸上。

这家校外的咖啡厅装修地格外有情调,座位设计地十分隐秘的同时,环境也适合谈话,应晗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抵在膝头,面前放置的热拿铁飘着袅袅热气。

店里此时正放着一首舒缓的英文老歌,两人自打坐进来后,应丽舒就一直在低头拿着手机发消息,应晗紧张无措的视线一会儿看看落地窗外的行人,一会儿盯着眼前杯中的热气发呆,心脏不安的碰撞声在沉默中愈发明显。

应丽舒终于发完消息后,目光转向比当年抽长了不少个子的儿子,咖啡厅内舒缓的氛围让她的尴尬消失了几分,她斟酌了几秒,柔声开口道:“晗晗,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应晗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立刻仓皇着看向应丽舒,至于他过得好不好,应丽舒分明是最为知晓的人,但他依然动作僵硬地点点头,答非所问道:“您帮我出的学费,我会在成年后打工还给您。”

应丽舒明显愣了一下,可是细细思考下来,这些年两人之间除了金钱以外,并无其他来往和关联,她为了缓解尴尬,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分外明显:“不用还,我说过,那是我欠你的,”

“”应晗曾经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辗转反侧,内心组织好了千言万语要对母亲诉说,却在第二天清醒过后像丢垃圾一样将它们统统扔出脑外,如今两人再次见面,他的大脑反倒是一片空白,没有思念,更没有怨恨,只有这些年锻炼出的自我逃避不停地催促他赶紧离开。

应晗深吸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道:“您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应丽舒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应晗内心的疑窦无限放大,他迫切想要知道,这个当初狠心抛下自己的女人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

仅仅交谈了几句话的两人之间又裹上了一层厚重的死寂般的沉默,就连店里那曲悲伤的老歌切换成欢快的歌曲后,都无法挽救萦绕在两人之间的隔阂。

如果说应晗与廖司航的爱情如香山上的野草般肆意生长的话,应晗内心深处的亲情就像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无论如何浇水灌溉、如何施加养分,都不会再生长出半分的情意,徒留一份空壳摆在那里,这些年不断警醒着他对于感情的看法,也是他很难信任他人的缘由。

应丽舒见应晗像个遇到危险时把浑身硬刺都用来抵挡危险的小刺猬,与当年那个脆弱挽留的小小少年大相径庭,她叹了口气,心下一横,终于挑明了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我儿子死了。”

她口中的“儿子”必然不是应晗,她在国外与相爱的外国男人生下一对健康的龙凤胎,本该是一生相夫教子的她,如今却痛失一名爱子。

“年纪轻轻,不学无术,无证飙车,死于车祸。”

简单十六个字,总结了她那位死去的儿子的一生。

应晗在出乎意料的同时,内心更为疑惑起来,但他没有接话,而是听应丽舒继续讲下去。

“儿子去世后,威廉一家都沉浸在悲痛当中,我实在是太想你了,就忍不住回来看你一眼。”应丽舒说到这,不免哽咽了一声,她用手帕捂住嘴唇,就连泫然欲滴的模样都与应晗一模一样。

这对基因刻在骨子里的母子拥有相似的外表,却无法拥有相近的内心。

应晗沉默着将视线转移到窗外,几滴小雨水裹挟着秋风拍打在玻璃上,路上的行人变得脚步匆匆,只有他还在这雨水降临之际,困在这一方窒息的座椅之间,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带着怀疑与困惑。

面对母亲的泪水,他显得格外漠然,他不是圣人,做不到在被谎言戳刺地遍体鳞伤之后,还能大大方方地抚慰行凶者,他早在几年前就做好了形同陌路的准备,是应丽舒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约定。

应丽舒暂缓了一下情绪后,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或许这就是上帝给我的惩罚吧,我当年亲手丢下一个儿子,上帝为了惩罚我,就带走了我的另一个儿子,可我当年也是无奈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