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回到赵府,依旧演戏,旧话重提说是少爷梦里打发我回来觅食的。
仿佛我的演技太过拙劣,太太和下人们都懒得再理会我,只当我是个打着大少爷的幌子骗吃骗喝的小叫花子。
我大模大样地说:「少爷托梦说了。汤没有太太做的好吃。缺了什么蜀南的……,什么孙子?」
「是竹荪。」太太一惊回头望向我。
「是,是那个蜀南竹荪。还有,还要滇南的松茸。」
大太太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诧异地打量我,张张口竟然一时无语。
她喜极而涕,她哭了,对了天上喊:「儿呀,你别只顾了你的媳妇,你也给娘托个梦呀。」
一家人唏嘘不已。
赵老爷吩咐说,调派给马车供我驱使,随我回娘家探亲,去寺院祈福。自当是替少爷完成生前未了的心愿。府里上下对此议论纷纷,都不知道我是如何蛊惑了太太和老爷,如此善待我。
太太亲自下厨,为儿子煲汤。
汤出锅时,我忍不住试吃,果然那汤味道鲜美之极。太太还破例为少爷做了核桃腊肉酥饼。叮嘱我说,这供品隔了一日就可以取来吃。吃了供品的人会添福消灾。
我欢欢喜喜将酥饼和汤装去食盒里,就听太太慨叹一声:「天可怜见的个姑娘。耀先要是体谅你,怎么就没能让你怀上个一男半女,也好让你名正言顺留在赵家。」
我低头不语,我也想,可是我并没这个福分。
回家后,看着大快朵颐吃核桃酥的少爷,看着他将核桃酥分给弟妹们享用。我将热好的鸡汤轻轻吹凉,一口口用勺子喂他。
「七月,你怎么了?不开心?」他细心地问,「可是有人甩闲话了?」
我摇摇头,但终究忍不住将太太的话一字不差地传给了他。
看我低头静静地用勺子搅拌鸡汤,他打量我吞了口唾沫问我:「七月,你想嫁给我吗?」
我一愕,不知如何答。旋即,我不假思索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
但瞬间,我察觉不对,忙自嘲道:「七月知道,这是痴心妄想做梦。少爷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是天。七月是贫民小户,配不上少爷。就连做『借腹娘子』都不配的。」
「我说你配,你就配。」他一把拉我在怀里,汤泼洒在被褥上,他也不顾了这些。
他搂着我在怀里,凝视我的眼认真问:「后悔吗?」
我拼命摇头。
他捧起我的脸,渐渐靠近,渐渐的,亲吻上我的唇。
直到阿娘推门进来,这才惊到鸳鸯衾中的我们二人。
「哎哟,娘呀。」阿娘又惊又羞慌忙夺路而逃,门被反带上。
我惊羞欲起,被耀先一把揽在怀里。
「我会对你负责,你是我的夫人。名正言顺。世间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谁说你配不上我?谁说你无法进赵家?」
我们的额头轻轻碰去一处,就这么交颈而眠,如一对儿鸳鸯。
耀先的断腿丝毫不阻碍他的锐气,不久,他便可以拄拐下地,恢复如初。
而我也同他度过了最温情开心的半个多月。直到大雪封山。
那天,我依旧从赵府赶回家里去寻耀先团聚,而耀先却留下一纸书信悄然离去。他同谁都没有打招呼,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纸书信只写着「七月,等我回来」聊聊几字。
19.
楚州城一声炮响变了天。
看着街头百姓奔走相告,看着革命军进城。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皇帝逊位了,男人们争先恐后去剃头剪脑后的「猪尾巴」辫子。放在过往,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而我,已经是身怀六甲,身子笨重。
我托着腰立在庭院里看着仆人们跑进跑出的忙碌,太太心疼地喊我回房去,不要被撞到。
当郎中初诊出我怀孕时,府里一片质疑声。这掐指算来日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