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 进锁孔时,她的手顿了顿。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不是记忆里淡淡的栀子花香,而是一层薄薄的灰尘味。
她换鞋的动作很慢,目光扫过客厅。
沙发上的抱枕还是歪歪扭扭地堆着,像他昨天刚靠过一样,茶几上放着个没织完的毛线团,浅灰色的,是他念叨了很久要给他织的围巾。
一切都和她离开那天一模一样,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宋晚栀走到阳台,那里的吊兰枯了大半,只有角落里的仙人掌还倔强地活着。
她记得谢清樾总说:“你看它多像你,硬邦邦的,却偷偷长了好多小刺保护自己。”
那时候她总笑他胡说,现在指尖碰到仙人掌的刺,尖锐的痛感传来,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她靠着阳台的栏杆滑坐在地,头抵着冰冷的瓷砖。
她想起他第一次给她做饭,把鸡蛋炒糊了,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问她:“是不是闻着糊味,就知道是家的味道?”
她想起冬天下雪,她拉着他在客厅里笨拙地跳舞,脚下滑了一跤,两人摔在地毯上笑作一团,暖气烘得空气都甜丝丝的。
想到这,宋晚栀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只是须臾,一切都成了消散的泡沫。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卧室。
床头柜上的相框里,谢清樾笑得眉眼弯弯,照片是她拍的,在去年的生日那天,他手里举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说:“阿喻,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永远......”
她低声重复着,喉咙突然一阵腥甜,宋晚栀猛地侧过头,一口血咳在米色的瓷砖地板上。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动作平静得像在擦去灰尘。
胃癌晚期的诊断书还在口袋里揣着,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她当时只觉得,这或许是她这辈子,离谢清樾最近的一次。
她慢慢蹲下身,将脸埋在他用过的枕头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洗发水的香味。
“阿樾......”她哽咽着,泪水砸在枕套上,洇开一小片湿痕,“等我......”
“到了那边,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窗外的风灌进来,吹动了窗帘,却吹不散满室的死寂和绝望。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求原谅,可除此之外,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这短暂的日子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然后带着满身的罪孽,去见她的男孩。
23
“都什么年代了兄弟,及时行乐懂不懂,李诗妍那姑娘挺好的其实,年纪虽然不大,但挺会疼人的,上就完了......”
听着滔滔不绝的声音,沈初尧没接话。
电话那头原本还絮絮叨叨的陈洵,语气突然沉了下来。
“清樾......”
沈初尧难得看他这么欲言又止的样子,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了?”
“宋晚栀死了,胃癌。”
沈初尧握着手机的指尖一顿,良久才低不可闻地“嗯”了声。
“据说她查出胃癌时,只要积极治疗还是有活下来的希望的,但她自己存了死志,怎么都不肯配合治疗,最后才拖到晚期。她死前来找过我,那时候她都瘦成皮包骨了,站在我面前,我都没认出来。”
“她求我让她见你一面,我从来没见过宋晚栀这么狼狈卑微过,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告诉她你葬在哪,求我让她再见你最后一面......对不起,清樾…”
“我承认我心软了,然后把你没死的真相告诉了她,你不知道,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满脸都是庆幸和释然......”
电话那头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可沈初尧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女人,她戴着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身形瘦得像片随时会飘走的叶子。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