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从灶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怀瑾,这大冷天的天天往我们这儿跑,学堂里的娃娃们该闹意见了吧?”

怀瑾的耳朵尖顿时红了,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趁着午休来的……下午的课还赶得上。”

说着又往我手里塞了颗剥好的栗子,热乎乎的,跟他的手心一样暖和。

快到过年的时候,怀瑾来帮爹爹贴春联。

红艳艳的纸上,他的字像跳舞的小人儿一样好看。

“小棠,”他突然叫我,手里的浆糊刷子抖啊抖,“年后……我想请沈叔挑个日子。”

我踮着脚贴福字,头也不回地问:“啥日子呀?”

一扭头,发现他的脸比春联还红,支支吾吾地说:

“就是……就是把你接回家的日子……”

爹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咳嗽一声:

“我看二月初八就是个好日子。”

怀瑾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

打开一看,是两只木头雕的小人儿。

扎小辫的女娃娃眉眼弯弯,书生模样的男娃娃还捧着本书呢。

“我刻了好久……”他紧张得手都在抖,“你看像不像?”

“跟我们俩一模一样呢!”我把小木偶翻来覆去地看,最后宝贝似的揣进怀里,“怀瑾最好啦!”

8.

那日正是上元佳节,街上的花灯亮得晃眼。

怀瑾给我买了盏胖乎乎的小兔子灯,我提着它蹦蹦跳跳往家跑。

灯笼里的烛火一跳一跳,照得地上的影子也跟着蹦跶。

一进门我就举着花灯往兔笼子跟前凑:“你们看,这是你们的灯笼小弟~”

小兔子们吓得直往干草堆里钻,鼻子一抽一抽的。

我赶紧把花灯放到地上,抱了一只出来安抚。

“都是我不好……”我摸着小兔子软乎乎的毛,突然想起怀瑾说过兔子胆子小,“下次不吓你们啦!”

突然“咣当”一声,院门被人撞得直摇晃。

程毅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浑身都是酒味。

他的眼睛红得吓人,下巴上的胡茬乱糟糟的,跟从前那个总是干干净净的程毅一点也不像。

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膝盖砸在地上好响。

“小棠……”他的嗓子哑得厉害,“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那会儿怎么就鬼迷心窍……”

他跪着往前挪,想抓我的袖子,“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

我吓得往后退,怀里的兔子也吓得直往我怀里钻。

“不行呀,”我摇摇头,“我和怀瑾要成亲啦,日子都定好了。”

“定了?”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什么时候?”

“二月初八。”我小声回答,“你要来喝喜酒吗?”

程毅突然笑了,可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喜酒……小棠,你一定要这么残忍吗?”

我摸了摸怀里发抖的小兔子,心想:明明是他先不要我的呀,怎么现在反倒说我残忍呢?

“程毅!”爹爹举着扫帚冲进来,“你还有脸来!”

扫帚重重打在程毅背上,他闷哼一声,却不肯躲:“爹,您打吧,打死我也认……”

“谁是你爹!”爹爹气得发抖,又是一扫帚下去,“装死欺负我闺女,现在还有脸来求原谅?”

程毅被打得晃了晃,还是跪得直挺挺的。

我躲在爹爹身后,看见他眼睛红红的。

“小棠……”

我揪着爹爹的衣角晃了晃:“爹,让他走吧……”

爹爹连推带搡地把程毅赶了出去,还“砰”地关上了门。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谁知道第二天一早推开窗,就看见程毅跪在院门外。

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