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没了。」

「我总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一辈子吧？」

关门的大娘手慢了，裴知遇趁机进了门。

我花了点时间，才辨认出来。

这家大娘就是我跟裴知遇来栗溪村借宿时住家对面的。

她开口，第一句是叹息。

「我说实话，像你这种人真配不上那么好的媳妇。」

裴知遇点头，桌下搭在一起的手很拘谨。

「我知道。」

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大娘聊起来的时候还像在昨天。

「就你们带过来那个学生，隔壁那小屁孩不就说了她两句。」

「再过半小时火就烧起来了。」

「要不是村里人都在，估计最先死在火里的，是那小屁孩嘞。」

「谁也不知道那学生死没死，当时都快恨你你们一家人了。」

「你说说看，娶了个事事都能打理好的老婆，又给你生了个男孩，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从火场里把你的东西都抱出来，路都走不动了喂……」

大娘没意识到，她聊起当年的一切时。

裴知遇整个人都在僵硬了。

而我，也是在这一刻才后知后觉。

让我在临死前最后三个月都不安宁，企图将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的人。

一直都是

「祁怀文。」

「是她干的。」

16

裴知遇风尘仆仆的回到家里时。

挺意外的，祁怀文正围着围裙，手拿鸡毛掸子。

很自来熟的接过他的行李箱，温柔地叫他，「回来了。」

下一秒，裴知遇的手掐在她脖子上。

「当年的火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

祁怀文错愕的瞪大眸子。

看到了从裴知遇口袋里掉出的车票。

「你回了栗溪村？」

知道事情没有推翻的余地，祁怀文索性不装了。

漂亮的面庞上挂着的是和过去一样的骄傲笑容。

「老师，忘记那一切不好吗？」

「选定的研究方向有了结果，师娘和你这么不般配的人也死了。」

「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做研究旅游，怎么做都没人管我们？」

「你当初最想要的，不就是这种生活吗？」

裴知遇眸子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面庞上满是哀痛。

「你到底为什么要放那一场火！」

祁怀文愣了愣，垂下眸子。

「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觉得那条路看不到结果。」

「与其被所有人看笑话，倒不如我亲手结束这一切。」

「只不过我没想到，俞祺那个傻子就算这样也要帮你把所有的数据资料都取出来。」

如果说，栗溪村这五天敲碎了裴知遇的脊骨。

那现在，祁怀文的话，成了压死裴知遇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心心念念想了二十年的人。

他亲手在墓碑上刻下「为科学献身」的学生。

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