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溺水的孩子,乞求着唯一的救赎。

曲昭昭僵在他怀里,任由他滚烫的泪水砸在自己颈间。

良久,她抬起手,却不是回抱他,而是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将他推开。

“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瞬间斩断了他所有的乞求和幻想。

沈舟琰的身子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为什么?”

他问得艰难,仿佛这三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曲昭昭抬起眼,那双总是清亮坚韧的眸子,此刻一片死寂。

“我爱的,是兰溪村那个会笨拙地为我折纸鹤的少年,是金殿上意气风发、心怀天下的状元郎沈舟琰。”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又残忍。

“可现在的你,算计人心,玩弄权术,满手血腥……沈舟琰,我已经不认识你了。”

“不是的!”沈舟琰急切地辩解:“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曲昭昭打断了他,缓缓转过身。

“沈舟琰,到此为止吧。”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有缘,再见。”

沈舟琰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风雪冻住的石像。

他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最终,他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踉跄着转身,带着一身的寒气和绝望,消失在门外的风雪里。

门被关上,曲昭昭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落在地。

她将脸埋进膝盖,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

翌日,天光大亮。

风雪停了,长安城被笼罩在一片刺目的雪白之中。

曲昭昭推开窗,一夜未眠,双眼红肿。

街上传来小贩的叫卖声,混杂着几句闲谈,断断续续地飘进她耳中。

“听说了吗?那个状元郎沈舟琰,昨儿个夜里就出城了!”

“啧,真是可惜了,多俊的一个郎君……”

“可惜什么!跟那恶毒的长公主搅和在一起,活该!”

曲昭昭的心,不可抑制地沉了一下,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

他真的走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顾长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昭昭,准备好了吗?”

曲昭昭深吸一口气,敛去所有情绪,起身开门。

顾长风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外,阳光落在他肩甲上,反射出冷硬的光。

“收拾好了,就出发吧。”他看着她,目光深沉。

“北疆的风,比长安更烈,但也能吹散一切不快。”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

“从今往后,你不必再为任何人而活。”

“只为你自己。”

曲昭昭看着他,良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给巍峨的长安城门镀上了一层悲壮的金色。

两匹骏马自城中疾驰而出,踏着满地碎金般的残雪,朝着北方的地平线奔去。

马背上,女子的背影挺得笔直,再未回头。

长安的风,终究是留不住要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