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尘埃落定,他要以十里红妆,万里山河为聘,迎她入主东宫。
黑衣人应声而退,如墨色般消融在夜色里。
他负手立于雕花窗前,望着庭院中簌簌而落的梅瓣,思绪倏然飘回很久之前那个雪霁初晴的清晨。
那时他初入华国皇宫,于梅园深处偶见一袭白衣胜雪。
白衣女子抚琴,纤指拨弦,落雪沾湿她鸦羽般的鬓发,琴音清冷如碎玉投冰。
琴弦在她指尖震颤出的孤高之音。
此后经年,这惊鸿一瞥成了他心底最深的执念。
回到金国后,他命画师日夜临摹,却总绘不出那抹清绝神韵。
每每入梦,总见那白衣身影立于雪中,琴案上落满红梅。
后来经人打探才知。
华国有两位公主。
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温婉可人。
而那日梅园深处的女主,定是二公主无疑。
三日后,流杯亭外。
胸前的剑伤仍隐隐作痛,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梅林,刮得人骨缝生寒。
他独立于虬枝交错的梅树间,虽未到花期,但那苍劲的枝桠横斜,已能想见隆冬时节红云压雪的盛景。
日影西移,霜白的日头渐渐沉入云霭。
他蹙眉望着宫城方向,修长指节攥着那卷洒金婚书正是上月谢明溪在诞辰宴上亲口索要的“此生唯一人“的誓约。
身侧侍卫捧着的鎏金匣中,金国太子妃印玺泛着冷光。
他派过去催的人都没有答复。
他眉头紧皱,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去查一下二公主在哪!”
一个黑衣人从暗处飞出来,跪在地上答“是”,下一秒就消失在原地。
没过多久,那黑人回来。
“殿下,二公主正在跟丞相家的小姐在醉仙楼饮茶。”
燕天佑指尖一顿。
在醉仙楼?
她是忘记了今日的邀约吗?可昨日他明明还让人给她送去外套,告诉她今日带人出来别着凉了。
他拽紧了手中的求婚书,翻身策马,朝醉仙楼疾驰而去。
在醉仙楼外,小厮守在门口说今天有贵客。
燕天佑翻身下马,就要往里面去。
可是,那小厮看着他穿着普通伸手上前阻拦。
“今日酒楼被人贵人包了,这位公子明日再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燕天佑身边的人一把掀开。
“我们太子殿下,来这办点事,狗嘴给我闭紧点。”
燕天佑步履生寒,拾级登楼,及至雅阁外忽驻足。
朱漆雕门前,但闻内室传来玉盏轻碰之声。
“二公主,那影卫已三遣人来请。彼时更曾为上清寺求取同心宝结,殿下当真不往?“
丞相千金软语相询。
阁内传来谢明溪漫不经心的轻笑:“一介贱奴。竟敢对本宫颐指气使,未施杖责已是天恩。莫非求得同心结,本宫便要以身相许?”
鎏金护甲轻叩案几,“痴心妄想!他日金銮殿上,本宫当母仪天下,岂是区区影卫可攀附的。”
丞相女闻言踟蹰,终是怯声问道:“既如此……殿下何以仍留他在侧?长公主既已远遁,殿下既已夺其所爱,何不效往日弃若敝屣?”
谢明溪忽扬一串珠玉般的笑声:“虽夺来无趣,倒也算得一把好刀。”
纤指把玩着青瓷茶盏,“更妙的是……谢惜雪那副肝肠寸断的模样,当真令人回味无穷。”
她忽敛笑意,眸中寒光乍现:“再说,谢惜雪走了,但她那被抢了心爱之人的表情真的是让人很爽。她喜欢了这个奴才这么久,还想破格让他当驸马,可见是真的动心了。”
“本宫偏要留他在侧,教她心上人永世俯首称臣。恰似……”
“当年先皇后薨逝后,本宫初夺她珍玩时的快意。”
◇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