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稳稳落地，外头喜乐喧天。

晚儿正要上前为她整理裙角，一道低沉的嗓音却蓦地传来。

“我来。”

谢惜雪呼吸一滞。

轿帘被轻轻掀起，霍薄亦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她眼前。

她踏出花轿，站在地上，衣角微皱，她刚要抚平，身侧的人便已经察觉。

他俯身低下。

那个手握北疆三十万铁骑、曾经最桀骜不驯的少年将军，此刻亲手为她抚平嫁衣裙角的褶皱。

谢惜雪怔怔望着他低垂的眉眼，心尖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酸软得几乎发疼。

泪水倏然盈满眼眶，她慌忙仰头，却仍有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正巧坠在霍薄亦手背上。

他身形猛地一僵，缓缓抬头。

“……殿下，别哭。”

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谢惜雪忽然笑了。

她伸手，主动握住了他悬在半空的手。

“霍薄亦，我会努力喜欢上你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说什么！”

◇ 第22章

谢惜雪眸色一怔，抬眸望去。

燕天佑站在廊柱阴影处，一身玄色影卫服几乎与夜色相融，唯独那双眼睛阴沉得骇人，死死盯着她。

她指尖微颤。

明明才小半月不见，却恍如隔世。

霍薄亦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僵硬，手臂一揽，强势地将她搂进怀中，挑眉看向燕天佑：“燕影卫是来喝喜酒的？”

“喜酒”二字咬得极重，像刀尖剜进血肉。

燕天佑的目光落在霍薄亦紧扣谢惜雪腰肢的手上，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胸腔里翻涌的妒火几乎烧穿理智，他哑声道：“殿下……当真要嫁？”

谢惜雪尚未开口，霍薄亦已冷笑一声，指尖暧昧地摩挲她腰间嫁衣的绣纹：“怎么？燕影卫还想抢亲？”

燕天佑眼底猩红一片。

谢惜雪在听到那句“一直喜欢的都是你”时，心中万般的情绪都凉了下来。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底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真是好笑。”

“你说一直喜欢我”

她一字一句，声音轻得像刀锋划过，“所以，就帮着谢明溪欺我、辱我？”

燕天佑脸色苍白，眼中翻涌着悔恨与痛苦：“当年我初到华国，在梅园见一白衣女子抚琴……只那一眼，我便再难忘却。”

他声音沙哑，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我来华国当影卫，就是为了寻她。可谢明溪日日白衣柔弱，又散播你的谣言，不让你穿白衣……我、我认错了人。”

他上前一步，近乎哀求：“惜雪，如今我已知道真相，我们……”

“重新来过？”

她忽然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尖锐的讽刺，“燕天佑，你一句‘认错了’，就能抵消这些年我受的折辱？”

霍薄亦浑身一僵，眼里划过一丝悔恨，他怎么能在知道殿下有意中人后，就如此轻易地放手。

他们居然还敢折辱她！

燕天佑却固执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盯着谢惜雪：“但是惜雪，我现在已经知道真相了。”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谢惜雪觉得有些恍惚，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四年来，她曾在无数个深夜里辗转反侧，幻想过有一天能听到这句话。

可如今真的听到了，却只觉得刺耳至极。

她眼眶发烫，红唇轻启，声音却冷得像冰：“燕天佑，可惜啊……晚了。”

“就因为你的一句‘认错’，你毁我婚书，绑我下跪，逼我向谢明溪低头。这些，就能这样一笔勾销？”

燕天佑情绪激动，上前一步：“我已经让谢明溪付出代价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好过！惜雪，我……”

“所以呢？”谢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