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登上马车,她便冷声吩咐:“去醉月坊。”
醉月坊是京城最大的花船,此刻她只想让那灼喉的烈酒,浇熄心头翻涌的痛楚。
哪晓得马车还没开,谢明溪就跟了上来。
“皇姐,我还从未去过醉月坊,可否带我去见见世面?”
谢惜雪正欲呵斥,却听燕天佑已吩咐车夫启程。
辘辘车声中,谢明溪与燕天佑细数今日珍宝阁所得珍宝。
谢明溪轻蹙蛾眉:“燕侍卫,你说那金国太子与奴素未谋面,为何这般厚待于我?”
燕天佑目光柔得若春风拂柳:“自是因倾心于二殿下。”
谢明溪霎时粉颊生晕,绞着帕子嗔道:“燕侍卫休要取笑。”
燕天佑眸光灼灼:“臣岂敢,二殿下兰质蕙心,得储君青眼实乃情理之中。”
谢明溪忽抬秋水明眸:“那燕侍卫可也心慕于我吗?”
燕天佑一愣,薄唇轻启,却被谢惜雪蓦地冷喝:“好个不知羞的!若再这般眉来眼去,便都给本宫滚出去。”
谢明溪顿时泪盈于睫,颤声道:“皇姐息怒,是妹妹僭越了。”
说完慌忙以袖掩面,再不敢多言一字。
谢惜雪不再与她多费唇舌,眸光转向案几上的茶盏。
澄澈的茶水中,倒映出他望向谢明溪时满含怜惜的目光,而转向她时,却只剩刺骨的寒意与嫌恶。
她纤指抚过茶盏,笑意未达眼底便已凝结成霜。
谢明溪和她那母妃一样,看似弱不禁风人畜无害,转眼便能使出浑身解数往男人榻上钻。
第4章
谢惜雪去醉月坊一向包船,可今日去得突然,来不及清场,只能提着裙摆上了船。
而燕天佑跟在谢明溪身侧,目光始终未移开一寸。
船身摇晃,谢明溪一个不稳,摔入燕天佑怀抱,他伸手去扶,耳尖飞快染上红色。
谢惜雪心脏狠狠一抽,抬手将酒一饮而尽。
空酒壶越来越多,但心中的郁愁却不见减少。
花船里的纨绔们未曾见过长公主,见她孤身一人,只当是花船新的头牌,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
“小娘子独酌岂不无趣?不若让本公子为你斟酒助助兴?”
“美人是哪家的花魁?这胸脯生得真好,隔着衣裳就能瞧见里面的浪劲,不如让本公子帮你散散热?”
“把爷哄高兴了,我赎你回去做妾。”
谢惜雪皱眉,摆明身份厉声呵退,但他们却丝毫不信,手中拿着的扇子已经抵在她腰带间挑动着。
谢惜雪惊怒交迸,终于忍无可忍喊道:“燕天佑!”
燕天佑这才回神,拨开人群大步而来,冷光一闪,剑刃出鞘。
纨绔们纷纷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所震慑,纷纷退散。
“不知情的,还当你是她的影卫。”
谢惜雪放下酒杯起身,看着他冷讽。
燕天佑低眉:“是臣失职。”
“失职?”
她冷笑出声,眼中是说不明的情愫:“分明是本宫的影卫,却贴身不离地候在谢明溪身侧”
忽地,她的指尖攥住他的衣襟迫近,呼吸交缠:“你说……本宫该怎么罚你好?”
花船的酒香混着女子特有的幽香袭来,燕天佑呼吸微滞,下意识抬手避开。
“殿下自重。”
她忽然轻笑,凝视着他的眼神中带着某种冷意。
“燕天佑莫急,待本宫远嫁北疆,你便可日夜守着你的二公主了”
谢惜雪话音被场边突然爆发出惊恐的叫喊声盖过。
“船翻了!”
场面乱作一团,惊呼四起。
一股巨力袭来,谢惜雪倏地跌落在地。
惊叫声中,燕天佑将谢明溪牢牢护在怀中,脚尖一点,朝岸边飞去。
她连他一片衣角都抓不住,只能脸色煞白向后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