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如冰山一般的脸色裂开一抹名叫‘挫败’的缝隙。

我却没有耐心和他继续耗下去。

“顾晏知，你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吗？”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不需要你这些迟到的弥补，这只会让我觉得我为你付出的六年，我喜欢你的六年像个笑话！”

我不知道这一瞬间我的激动是不是源于半年前在英国的记忆。

我确实不合时宜地想起，纪浓生日那天，顾晏知给她送的那束铃兰花。

他和她分开七年，他还那么清晰而深刻地记得她所有的喜好。

那我呢？

在我决意和顾晏知划清关系，各自生活后，他所谓弥补、所谓追求，就是五年都不知道我对小雏菊过敏吗？

这太讽刺了。

在我的目光下，顾晏知的唇动了动，他好似想说什么。

可我真的不想再听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过这种由内而外的疲惫感了，我说。

“就这样吧，顾晏知，到此为止。”

说完，我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几步，我便听到身后传来“砰”的关门声。

紧接着，我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尖顿时萦绕着独属于顾晏知的草木香。

如果是在离婚之前，我可能会很高兴。

顾晏知终于不再对我有洁癖，终于主动抱我了。

然而，这个拥抱是在离婚的半年后。

太迟了。

各种意义上的，太迟了。

我拉开顾晏知的手，转身看向近在咫尺的他。

“谈谈吧。”

我把顾晏知带回了家，那个曾经我们生活了四年，当做婚房的家。

只是如今，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属于他的痕迹了。

半年里，我把家的布局大致改了一下，甚至还养了一只金渐层矮脚猫。

一回家它就冲顾晏知喵喵叫，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我弯腰把小猫抱了起来，安抚地摸着它的头。

顾晏知微微蹙起了眉。

我知道他的洁癖又犯了，他一向不喜欢掉毛的生物，曾经也包括我。

以前我会顾忌、尊重他的感受。

现在，我只是扔给他一双没拆过的一次性拖鞋。

客厅的沙发我早就换了，换成我很早在宜家看中的巨大懒人沙发和复古绿单座。

我抱着小猫坐在懒人沙发的一角，示意顾晏知也坐。

想着尽快说清楚，我连水都没打算给他倒，直接开门见山。

“顾晏知，我知道你努力地改变了，但是太晚了。我知道你们男人都有些初恋情节，还喜欢搞什么英雄救美，其实如果你没和我结婚，你这么做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但你错就错在我们结婚了，你还做了这些事。”

“你要么就应该腾空你的心再接受我要么就不应该接受我。”

顾晏知脸色白了白：“小妍，我以前不知道……”

我点头。

“你以前确实不知道，不过现在你知道了。”

“我不需要弥补，也绝对不会和你复婚，顾晏知，我不想以后和你在一起的，你对我好的每个瞬间，我都要去拿现在的自己和以前的纪浓比较。”

“我不想去琢磨你对我的好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愧疚的弥补，那样太累了。”

听了我的话，顾晏知沉默了很久。

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抬起头，静静看着我。

“我明白了。”

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盒，缓缓打开。

看清里面戒指的样子时，我怔住了。

那是我半年前回国时，丢在首都机场垃圾桶里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