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宣吃惊:“岳父九十大寿,你不打算带我?”

颜书卿睨了他一眼:“你这身子比我父亲差多了,一路奔波不适合你。”

宫宣前年得了一场大病,身子大不如前。

“是啊,祖父,要不然您路上病了,还耽误我们的行程呢。”

挖心人宫大壮嫌弃地说了句。

宫宣气得嘴都歪了,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要砸,想想不对,脱了自己的鞋子丢过去。

宫大壮一手接住,一手捂着鼻子:“祖父,你这鞋也太臭了吧。晏之说了,每日都该洗脚的。”

宫宣翘着脚,气势汹汹地朝着他扑了过去。

宫大壮怕他摔了,不敢躲开,只好伸手接住他,然后挨了两记暴栗。

顾又笙扯了扯唇,对于表哥和外祖父颇有些无语。

颜书卿都懒得去看,拉了顾又笙的手温声道:“回去问问晏之,她若一起,再好不过。”

眼里是泪光闪闪的期待。

顾又笙乖顺着点了头。

只不过,她与姐姐毕竟是外孙女,宫家孙辈外祖母只带了两人,若将她和姐姐都带上,外祖母岂不是又要被人说偏心?

唉,希望姐姐脑子抽风愿意去吧,这样,她就可以找个借口不去了。

……

想象总是美好的。

顾又笙回到顾府的时候,根本就没能见到顾晏之,她带着绿豆办案去了。

据说去的是连阳城一个小村子,偏得很,都快出连阳城了,没有个三五日回不来。

如今只能期盼外祖母他们,出发的时日能晚一些。

谢九见到顾又笙安全回府后,便告辞去了客栈,打算第二日再启程回京。

顾又笙归,归来时开。

夜半,顾家后院亮着灯,冒着烟火气。

老秦回到了连阳城,便将京城的往事放下,现在,他又是个无忧无虑的鬼怪。

他来得最早,与肖娘并了一桌。

肖娘知道他是去京城寻亲的,二人闲聊了几句,今日幺妹和蒋三勤没来,第二桌到第四桌都坐满了鬼怪。

颜书衡便坐在第二桌上。

老秦主动提及进京之事:“其实有时候啊,做个没有记忆的,也不是坏事。”

肖娘媚眼一挑:“当然了,人求无忧,鬼求无虑。”

老秦感慨:“也行吧,此次一行,至少见了见还在世的亲人,我那老大哥,若再晚回去几年,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得到。”

肖娘听着有了一些愁色,她所相识的,都不在了。

“人么,就是活一日少一日的。”

老秦有些心酸:“我感觉不过是晃眼的时间啊……”

言下未竟之意,他觉得不过瞬息,于在世的亲人,却是许久。

颜书衡听着,心里说不出的苦。

颜家老太爷即将九十大寿,他在宫家听到了。

他还听到,颜书卿的叹息,她对身边的嬷嬷说,父亲的身子不太好。

十五年了,他只有死后那年回去过,父亲已经这么老了吗?

颜书衡抹了把脸,掩去面上的酸涩。

他年少轻狂,死得难看,父亲早已将他逐出家门。

他的儿子,他的妻子,他所有的家人,他又有何面目再见?

颜书衡的菜还没上来,他却消失不见。

同桌的几位好奇地对视,露出不解的表情。

顾又笙就在不远处炒菜,其实只要他开口,她就愿意送他回家,可是……

可是十二年,他从未对她开过口。

甚至,没有表露过自己的身份。

顾又笙手未停,眼神却暗了下来。

……

两日后,顾又笙与父亲顾明匆匆见了一面,顾晏之没有回来。

宫府下人来报,颜书卿将出发之日定在了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