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正是伤药。
他没有避开顾又笙,很快褪去了衣衫,将药粉随意地往背上洒了洒。
顾又笙见他上药很是随意粗暴,那后背上还有好些伤口没有洒到药。
“我,我来给你上药吧。”
顾又笙看他不反对,便接过他手上的伤药,坐到他的背后。
他的背上,一条条的红痕鲜明刺眼。
顾又笙下意识撇过头不敢去看。
她以为这只是他的一场梦,却忘了,这就是谢无归的一生所化。
他的身上还有些陈年的旧伤,之前沐浴的时候她没看清,此刻却都看清楚了。
一军主帅,身上又怎么可能没伤?
战绩斐然的战神,也不过是凡人之躯。
她颤着手将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轻轻地吹了吹,然后伸手将药粉抹开。
谢无归只觉背后一阵颤栗,她轻柔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背上,一阵阵的颤栗取代了原本的疼痛。
谢无归在决定送她去接受军法的时候,就已想好。
与其让这不知来由的姑娘死在刑场之上,不如就让她陪自己,走人生最后一段路。
谢无归一生漂泊,无愧于君,无愧于天地,便就自私一回。
她的心声,再一次撞进他的心中。
这么多的伤,他是不是一直就这样随意处置?
是不是一直……
没有人在意过他的伤?
一军主帅,是不是只能以身作则,不得露出半丝软弱?
他是不是……
很痛?
第163章 父亡
顾又笙随着谢无归来到一处宅子。
她被安置在一个小院里。
谢无归离开,此处的场景又开始坍塌。
顾又笙看着眼前的一切变化,不由恍惚。
她很快,出现在一根柱子后边。
前面似有人在激烈地争执着。
顾又笙没敢探出头去,将自己藏好。
“若不是他,又有谁会杀害父亲?”
“分明就是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是个杀父的畜生。那晚,有人看到他出剑伤了君诺。”
“对,肯定是他,可怜父亲只是想为我讨一条生路,他不允也罢,为何要对父亲下毒手?”
“无孟,别跟他们多言,这里是谢无归的地盘,谁敢越过他去。我们走,我们进京告御状。我就不信,我们南临府堂堂谢氏大族,还不能教训族内一个不孝子孙!”
有人劝道:“同是谢家人,何必如此呢。”
“哼,君诺横死在此,谢无归伤他在先,杀他在后,谈什么同是谢家人?”
君诺,是谢无归生父的名字。
顾又笙听懂了,应该是谢君诺死了,他们以为是谢无归动的手。
她依稀记得,谢无归死前,确实有此事发生。
只是她听闻的版本,是谢父看望谢无归,被人杀害,死在墓凉城。
谢无归查出下手之人是戚国细作,此事就此收尾,并没有说,谢无归还曾被人误会是杀父凶手。
谢无归断了谢君诺的小弟,是她亲眼所见。
若他真的有杀人,这么重要的一幕,她不该错过才是。
更何况,谢无归并不是嗜杀成性之人,若他有心要了谢君诺的小命,早几年军权在握时便可动手。
而且谢无涯走得是读书人的路子,谢无归也不可能不为自己的亲弟弟考虑,仅为泄一时之气,便背上弑父的罪名。
最最重要的是,就谢无归的身手,取人性命何至于做不干净,还被人追上门来质问?
那两个男子,一个年少,应该是谢君诺的儿子,另一个年长,或许是谢君诺的兄弟。
他们还在那不依不饶,也有其他人拦着劝着。
谢无归就坐在主位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