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你从此平安喜乐,莫再为往事伤怀。
人生百年,不过一场修行。
你既已挣脱桎梏,便当昂首向前。
若有难处,务必来信。
纵千里之遥,为父亦会护你周全。
父字】
灯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
曾经的伤痛仿佛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力量。
她不知道傅海泉此刻在上海做什么,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阿玛的信像一颗定心丸,让她彻底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
回到书桌上,她拿出信纸写了几行字。
【阿玛:
阿玛放心,清韵阁的生意越来越好。
我也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叶老板’了。
羊城的木棉开得正好。
等您来了,我带您去吃最甜的莲子羹。
女字】
写完,她把信折好,打算明天寄给父亲。
夜深了,她合上书,吹灭油灯,躺在床上。
她轻轻闭上眼,心中默念:“傅海泉,愿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广州的夏天来得又急又猛。
六月的太阳毒辣辣,晒得路发烫。
叶茜澜摇着蒲扇,站在店铺门口,望着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
隔壁绸缎庄的老板娘压低声音说:“叶老板,听我男人说,日本人可能要打过来了,你这铺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隔壁老板便把老板娘叫了回去。
第二十三章
叶茜澜送走老板娘,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她想起了邓静宜。
自从上次警察在街上搜查“赤化分子”后,邓静宜就叮嘱她尽量少出门。
还帮她找了几件更朴素的土布衣裳。
阿福抱着一个木箱从里屋走出来,额头上全是汗珠。
“太太,这批新到的茶具要不要摆出来?”
叶茜澜停止了想象:“先放着吧,这天气热得邪乎,谁还有心思逛古董店。”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正从西边慢慢压过来。
这半个月来,广州城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街上巡逻的警察多了。
前天西关那边还抓了几个学生,说是“赤化分子”
阿福把木箱放在柜台上,小声问道。
“太太,邓先生今天还来吗?”
叶茜澜看了看怀表:“应该快到了,今天约好了一起去参加读书会。”
她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布包,“阿福,我去去就回,店里你照看着。”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邓静宜脸色苍白,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一进门就反手关上了门。
她的声音有些急促,“阿清,最近局势很危险,你听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也不要随便出门。”
叶茜澜给她倒了杯凉茶,轻声问:“静宜,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邓静宜接过茶杯,手指微微颤抖。
她看着叶茜澜担忧的眼神,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两人都下意识地噤了声。
过了好一会儿,邓静宜才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学生运动比较多,警察查得严。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叶茜澜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没有追问。
但她选择相信邓静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