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静伊挎着老式相机，穿着西装裙立在床边，一头卷发透着洋派做派。

“傅先生说您知晓不少前朝秘闻，我来做个专访。”

说着，她摆弄着德国进口的照相机，语气有些不屑，“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您最好看好傅海泉。要是他再纠缠，我立刻走人。”

叶茜澜喉咙发紧，满心苦涩。

这个抢走她丈夫的女人，此刻竟站在她的家里，用施舍般的口吻和她说话。

“换人采访。”

叶茜澜声音嘶哑。

罗静伊置若罔闻，举起相机对准她：“先拍张照做配图。”

第一次闪光灯直射眼睛，刺得叶茜澜泪流满面；

第二次镜头几乎怼到伤口，扯得她头皮生疼；

第三次镁光灯突然炸裂，碎片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拍不好就别浪费胶卷。”

叶茜澜疼得声音发颤。

罗静伊顿时涨红了脸：“落魄格格还摆什么谱？要不是傅海泉苦苦相求，谁稀罕采访你！”

她怒气冲冲去抓三脚架，金属支架猛地扫落床头柜上的珐琅台灯。

碎瓷飞溅，在叶茜澜额头上划出几道血痕。

“静伊！”

傅海泉闻声冲进来，却先扶住踉跄的罗静伊。

“既然你们这般羞辱我，我现在就走！”

罗静伊猛地推开傅海泉的手，短发利落地一甩，拎起相机就要往外冲。

傅海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谁敢赶你走？”

罗静伊挣开他的手，指着叶茜澜：“你的好太太！我好心采访，她却打翻我的相机！你们这些前朝遗老，最会仗势欺人！”

傅海泉看向叶茜澜额角的伤口，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却在转向罗静伊时化作了妥协：“你要怎样才肯留下？”

“我要她向我道歉。”

罗静伊扬起下巴，“跪着道歉。”

傅海泉转向叶茜澜，“茜澜。给罗小姐赔不是。”

叶茜澜捂着流血的额角，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我道歉？”

傅海泉眼神一暗：“你母家藏的《永乐大典》残卷，要是被巡捕房知道……那些前朝旧物，够定你个‘私藏禁书’的罪名了。”

叶茜澜浑身发颤：“你为了她...拿我母家威胁我？”

傅海泉摩挲着扳指，“不过是个道歉而已，难道要看着你额娘最后那点嫁妆被当街拍卖？”

叶茜澜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看着傅海泉越来越冷的眼神，她终于颤抖着站起身，对着罗静伊缓缓屈膝：“罗小姐，对不住。”

罗静伊冷笑：“前朝格格的礼数就这么敷衍？”

叶茜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终于跪下，额头抵地：“请罗小姐恕罪！”

见罗静伊勉强点头，傅海泉这才露出笑意，小心翼翼地扶她去书房上药。

房门关上的瞬间，叶茜澜瘫坐在地，泪水混着血水滴在旗袍上。

她踉跄着回到卧房，从暗格中取出一方和田玉印。

这是傅海泉送她的第四十九件珍宝。

玉印在掌心冰凉刺骨，她想起三年前，他单膝跪地的样子：“茜澜，这玉印才配得上全天下最尊贵的格格。”

叶茜澜刚把和田玉印包进绸缎，傅海泉就推门而入。

“你这是做什么？”

第三章

叶茜澜指尖一颤，随即平静道：“天热了，把玉器收起来防潮。”

傅海泉盯着包袱看了半晌，眯起眼，盯着她慌乱的神色。

正要细问，罗静伊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傅先生，杭州的火车要开了！”

叶茜澜心头一跳：“去哪？”

“去杭州拜访青帮的朋友。”

傅海泉顿了顿，“但她说，除非你也去，否则她就不去。”

叶茜澜眼眶发烫：“你要我陪你们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