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静伊咯咯笑着倚进他怀里,指尖划过他的下巴:“还是傅爷最会疼人……”

叶茜澜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阵阵发黑。

青瓷碎裂声中,终于听见姨太太的尖叫:“傅太太吐血了!”

第四章

叶茜澜再次睁开眼时,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中药味钻进鼻腔。

隔壁隔间传来罗静伊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真不知道平安符里有朱砂,我只是随手买的。”

傅海泉的声音温柔得刺耳,“别怕。有我在,巡捕房不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叶茜澜死死咬住锦被一角。

病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傅海泉走了进来。

她哑声问。

“我这是怎么了?”

“许是杭州阴冷,着了风寒。”

傅海泉瞥了眼她苍白的脸,漫不经心道。

叶茜澜想起三年前,有个青帮头目在宴会上对她出言不逊。

第二天傅海泉就带人砸了对方三个码头,逼着那人当众给她磕头赔罪。

那天他擦着染血的扳指说:“茜澜,有我在,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如今她险些被朱砂毒害,他却替罪魁祸首遮掩。

傅海泉见她没说话,立刻起身:“静伊受惊不小,我先送她回报社,码头有点事,等忙完这阵再来看你。”

接下来几日,叶茜澜从报纸上看到傅海泉带着罗静伊出席各种场合。

百乐门舞会、西湖诗社、古董拍卖行。

那些都是他曾经许诺要带她去的地方,如今却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一一实现。

叶茜澜准备回家看望祖母时,傅海泉终于露面。

他倚在黑色别克车旁,手里拿着礼物“茜澜,今日是你祖母寿辰,我陪你回醇亲王府看看。”

她沉默地接过礼物,这才发现罗静伊坐在车里。

叶茜澜视若无睹地坐进副驾驶,望着窗外飞逝的城墙,耳畔响起祖母的叮嘱:“茜澜,这世道人心难测,切莫错付真心。”

她摸了摸包袱里仅剩的三件珍宝,心如刀绞:祖母,孙女儿好像看走了眼。

醇亲王府的朱漆大门早已斑驳,老管家颤巍巍迎出来:“格格,老祖宗这几日咳血,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叶茜澜踉跄着奔向祖母的厢房,只见老人躺在褪色的锦被里,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傅海泉跟进来安慰:“别急,我去请德国大夫。”

他匆匆离去,竟把罗静伊留了下来。

“傅太太,我学过护理......”

罗静伊伸手要接丫鬟手中的药碗。

“不必。”

叶茜澜侧身挡住,“这里有我就够了。”

争执间,罗静伊突然惊呼:“哎呀!”

她手一抖,药汁全泼在祖母的被褥上。

叶茜澜慌忙去擦,却听祖母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枯瘦的手突然垂落。

“老祖宗!”

满屋丫鬟扑通跪地。

罗静伊慌慌张张去探脉搏:“对、对不起...”

她惨白着脸后退,“我真的想帮忙...”

叶茜澜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罗静伊推倒在廊柱上:“滚!都给我滚!”

罗静伊撞碎了窗边的珐琅花瓶,碎片划破她的手腕。

她捂着手臂泪如雨下:“我不过是好心办坏事,你堂堂前朝格格,何苦这样欺人?”

府里老仆们闻声赶来,只见满地碎瓷混着药汁。

叶茜澜跪在祖母床前,看着老人最后一点体面也被雨水般的泪水打湿。

而傅海泉冲进来时,只匆匆瞥了眼叶茜澜,便将罗静伊护在身后。

“叶茜澜!谁准你动手的?”

罗静伊捂着手腕:“我不过想给老夫人喂药,不小心打翻了药碗......她就,是我多余,这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