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搏扬手上一痛,心里也跟着一揪一揪地疼。

小龙……我的小龙……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舍得让你难过?

你这么好,我真想不明白……

赵搏扬寸步不离地跟在李代嘉身后。

李代嘉没有去云月居,没有去书苑,没有去骑射场,只是如孤魂野鬼般,在禁宫中飘然而行。

他神色苦楚,泪珠莹莹,薄薄的眼皮泛起脆弱的红色,一对粉嫩的嘴唇失神分开。

偶尔有宫人迎面走来,远远瞧见六皇子的模样,就立即调转脚步,急匆匆去了别的地方。

李代嘉已经看不到他们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双目无神,失魂落魄,只是走着,走着……

赵搏扬始终跟在李代嘉身后。

当李代嘉终于停住脚步时,赵搏扬抬头一看,却发现远处是一座朱红色的端庄宫室,门匾上写着两个字“东宫”。

李代嘉深深凝望着那两个字,默默念着:“太子……太子……”

赵搏扬略作迟疑,上前搭住李代嘉的肩膀。

却觉得小龙的肩膀好瘦弱,小龙整个人都显得空荡荡的,好像是一捧即将随风飘散的灰烬。

李代嘉痴痴望着东宫。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浑身一震,回过头,可怜兮兮地说道:“赵搏扬,我该怎么办?母后不要我了呀……”

赵搏扬低头看李代嘉那对湿漉漉泪盈盈的眼睛,摇了摇头,意思是“不会的”。

李代嘉仰头看着赵搏扬,语无伦次地说道:“母后走了……都是因为……因为父皇没有选我……我心里好难受,好想跟母后说话……但母后……她恐怕比我还难受……”

忽然间,李代嘉又笑了,笑得好凄楚,好可怜。

“母后走了,我该怎么办呢?舅舅不喜欢我,哥哥们都当我是小孩子,父皇迟迟不许我上朝参政……我该怎么办呢?”

赵搏扬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李代嘉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无能为力,还是无言以对?不禁失望说道:“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如果敌人就站在我们眼前,我就叫你一刀砍了他的脑袋,多么痛快!但是,我们的敌人……唉,就算你砍了他的脑袋,还有二哥、三哥、四哥和五哥,我是排行最后的儿子啊,永远、永远都轮不到我。”

赵搏扬环顾四周,见四周无人,便偷偷伸出右手,轻轻握住李代嘉的双手。

小龙的手好冰,又好软,十指纤纤,柔弱无骨,宛如冷玉,叫人舍不得放开。

李代嘉看,赵搏扬一只手就抱住了他的双手,忽然觉得自己好弱小,好委屈,哭丧着小脸说道:“罢了,罢了……我还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待在宫里熬日子。我总不能也学母后去做道士吧……”

是的,以后……以后只有我自己了。

以后的路,我自己走……自己走……

仲春已过。

初夏时节,皇后朱氏动身前往城外玉虚观修行,只带了寥寥几名侍女跟随。

皇帝赞赏皇后为国祈福,称其道德圆满,特特赏赐玉如意一柄。

许是皇后用心则灵,今年融雪以来是风调雨顺,子民和乐,天下太平,四海清晏。

于是,圣上又派太子下江南巡视,专职体察民情,督导政务。

国家储君亲临视察,江南各道府连枝通气,上下官员齐齐收拾整顿,准备接待太子圣驾。

太子首度出巡,东宫中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是忙中有序,井井有条。

二皇子等人都已各自与太子李真尚告别。饶是李代嘉再不愿意踏入东宫,也不能例外。

这一天,用过午膳不久,李代嘉便换了一身湖蓝色锦袍,脖子里系着丝缎汗巾,腰里挂着香囊佩玉,坐着小马车来到了东宫。

如今,太子李真尚不仅每日都要上朝,还不忘去书苑和骑射场,十分勤勉。

李代嘉与他碰过不少回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