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黯魂刃呢?崭新的,没见过血。」

……

法器随着我介绍的声音飘上飘下,众星捧月般将沈青槐围在中间。

可他良久都不发一言,只有更浓重的郁气在身周弥散开。

我因迷迭散的后劲疲倦不堪,便向沉默的少年挥挥手:「怎么?都不合眼缘?那你便自己选吧。」

说罢准备去休息,却被怆然泣声绊住脚步。

「师尊难道……厌烦我了吗?」沈青槐捂着眼,缩成一团,「情愿受伤也不愿接近青槐?」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无意间扯松领口。肩头的鞭痕露出一角,刺痛我眼眸。

「未曾!」

我愈发头痛。沈青槐愿意救我,肯定是我们近期关系缓解,他的心境有所改变。

可毕竟哪怕没有清怀上仙,沈青槐也必将踏入仙界。怎能让他以身饲我?

想到这里,我把想拍他肩膀的手往回收。

「就算你是我徒弟,也不必……」我纠结地措着辞,「献身至此。」

沈青槐没抬眸,也准确捉住我撤到一半的手,按向他头顶。止不住地哽咽,好不可怜。

我只得僵硬地揉了揉。

「你尚且年少,心思纯真,不通男女之事,」我用一个师尊应有的语调来说教,「以后只可亲吻心爱之人,青槐,你要铭记在心。」

他再次开口,哭腔消失得干干净净:「最纯真的,分明是师尊。」

「……什么?」

我心里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沈青槐抬起脸,已然笑弯了眼。本应遍布泪痕的双颊,干燥温暖。

我却不知为何,从看似无害的笑容中读出了癫狂汹涌的

爱意。

「我的心思,您当真不知?」他长而灵活的手指缠住我的,「就像您不知……同样的伎俩,我会用第二次。」

沈青槐话音刚落,我感到来自背后的一股推力,把我挤进他怀里。

昔日我为护他周全设下的结界。

如今竟被他用来缚我。

「师尊,」他完全无视我满面怒容,困兽般把我禁锢在双臂间,痴痴地低喃,「只可亲吻心爱之人,青槐记住了。」

19

与沈青槐独处前,我让杜玄在魔域入口守着雷音鼓,本是以防万一。

用千里传音命他将鼓敲响的这一刻,我内心百感交集。

他应声倒地,满眼不可置信:

「师尊……!」

「沈青槐,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我掰开他搭在我小臂上的手指,口吐断情绝义之语,「你心思不纯,罔顾人伦。只有离开魔界,此刻的锥心之痛才可化解。」

雷音鼓是魔族的镇界之宝,鼓声可令仙魂震颤,称为锥心之痛,绝不为过。

而枕青槐疼到面无血色,却不肯离开。

他终于支撑不住,浑身战栗着跌倒在地,不自觉蜷缩,还向空中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但被我抽出骨剑指着。

「你可悔过?」

「悔?」沈青槐低沉地笑,状若疯魔,「我只悔没法在那装模作样的仙君踏进魔界前杀了他,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见您。」

他的话宛若咒语,我如遭雷击。

瞬间忆起清怀堕仙前问的那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看师尊的表情,大抵是猜到了?」

沈青槐恶作剧得逞般,满意地眯起眼:「他给您的信,从不间断,不过送信的无论是灵使还是仙兽,都埋在了我的后花园。」

「仙物的尸体真是最好的养料,乌夜殿里每天换的花,都是我从它们的葬身之地摘的……师尊不觉得这花很美吗?」

我忍无可忍,对着他念噤声咒,又运气亲手把他扔出门。

而他仿佛早就预料到我会气急败坏,平静地张开双臂,向崖下跌去。

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