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滴水落了下来。

水滴漏的刻度已离午时越来越近。墨熄起身走到铜镜前, 抬手给自己施了一个简单的易容之术,而后推门走了出去。

“走啦走啦,快去东市看杀头!”

“陆副帅要被砍脑袋了, 真是没想到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唉……”

“他因为一时冲动害死了那么多人,我看他是死有余辜!”

一路上行人熙熙攘攘, 都在往东菜市口的方向涌。那些脸上或是期待、或是快意、或是唏嘘, 还有的则是惶恐。但不管揣着何种心情,东市就像热乎出笼的人血馒头, 在诱惑着一只只秃鹰抻长了脖子往斩首台挤。

墨熄一言不发地跟着人流往前走着。

很快地,他来到了东菜市口。那里已经聚满了负责行刑的人,还有一群看客。他们像是透韧的饺子皮,将台子重重团围。

陆展星一身洁白囚服,赤着脚,盘坐在断头台上。他的神情很宁静,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慌张,行刑官给他端来了酒和肉,他咧嘴哈哈笑着谢过了,从盘子里扯过一根鸡腿露出犬齿大口地撕咬吞咽起来。

三下五除二把肉都吃完了,又开始喝酒,一盏送行之酿喝得气吞山河。

末了用袖子一擦嘴:“官爷,你这小酒壶也太别致了,娘们唧唧的,能不能干脆给我来一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