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温和, 但此时又多了份破碎的压迫感。
周兰合上了嘴巴, 眼睛看向别处。
周意眼眸动了动,她抬起眼,直视周兰,说:“小时候,小淮还没生的时候,我考第一,逢年过节你们带我出去炫耀表扬,我都很开心。后来有了小淮,还是这样,我也开心。小淮慢慢长大了,你们说做姐姐的要多让着点弟弟,我喜欢小淮,觉得这样是应该。可为什么后来什么都是小淮,我不能复读是因为耽误毕业赚钱,赚钱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小淮,是因为陪读了我小淮没人照顾。我体谅着你们,所以进了正仁比以前还努力。可是......”
周意清浅呼吸,顿了顿,继续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和别人说,女儿是赔钱货,我只是学习好了点,以后也没多大用处,只希望小淮能争气,以后家里的一切都只会留给小淮,我要是想从你这里拿点什么,除非从你身上踩过去?呵......踩过去......”
周意忍不住讽刺地笑了出来。
这些话是三个多月前,暑期,周意和周兰逛街,她去趟洗手间的功夫,回来便无意听到周兰和街上遇到的老朋友说的。
周兰当时的神情,语气,她一直忘不了。
仿佛她不是她的女儿,是她的仇人,她把她生下来就是为了践踏和羞辱的。
但凡周兰有一点考虑到她,也不会明知道她会随时回来,还和别人说那些话。
那一瞬间,天旋地转,她过往的顺从,努力都成了笑话,甚至有好一段时间她在怀疑她在这个世界的价值。
她是不是真有那么糟糕,所以妈妈慢慢不喜欢她了?
一连失眠多日,有一天起床时直接站不稳晕了过去,是林淮发现的,他才八岁,没什么力气,硬是把她拖回了床上。
而她醒来后看见周兰,周兰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你吃饭不好好吃饭,现在晕倒了?我请半天要扣多少钱你知道吗?一个个真是不省心。”
周兰走了,林淮坐在她床上,像个小大人一样吹着粥要喂她。
周意也永远忘不了那碗粥的味道,淡、苦、又夹杂着丝丝香味。
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把这一切怪到林淮身上,林淮什么都不懂,他会顽劣地对她恶作剧,会遇见好吃的一点都不让她,可是他也会乖乖听她话帮这帮那,会粘着她一声声的喊姐姐。
错的不是他,是他们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