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6 / 10)

太平记 孔璋 21632 字 1个月前

“他们又怎能理解战争的真义,怎能成为真正的战士了?”

随着他的指向,云冲波看见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在这男子部下的追击下,适才还似是不可一世的项人竟然土崩瓦解,被肆意的分割攻杀,在哀嚎声中一一倒下。

其实,这男子的部下不过三四百名,在数量上虽较项人稍多,却也谈不上多大优势,装备亦不好:多是轻装,有甲胄者不过十之二三,刀短矛简,马非精骏,军士们身材亦不壮硕,但,他们,在厮杀的时侯,却有一种极为怪异而可怖的气氛。

那些人,在做这生死争斗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似一群木偶一样的在以刀枪交斗,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感觉,不怕,不怒,不惊,他们似已将战斗变作一种本能,以一种“最大效率”在机械的执行着可以将敌人杀死的动作。

他们的身体不是不会受伤,但,即使刀剑贯体,他们也不会浪费时间去哭喊或是抽搐,他们只是把握住这样的机会,去给敌人一个更强的回报。

他们甚至没有恨的表情,他们竟将一切的感觉都收了起来,都凝聚到了战斗的智慧上。

一群完全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的战士,一群以“胜利”为唯一述求,为此可以放下任何赌注的战士…这,岂不正是古往今来所有统帅的梦想?

这样的人,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心里暗暗吃惊着,云冲波忽然觉得一股子寒意自脚底冒起,直冲头顶。

“兄弟啊…”

肩头被一只大手重重的拍着,那男子已回马至云冲波身后,边嘿嘿的笑着,边重重拍着他的肩头。

“看到没有,这就是战场。”

“这就是,令古往今来,无数的英雄豪杰,帝王将相们沉醉不已,迷恋不已的血肉沙场啊…”

…第一次,当被别人拍上肩头时,云冲波会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寒意。颤抖一下,他轻轻的抖着肩,将那男子的手卸开。

…可是,同时,他也有一种从未体验的奇怪感觉,隐动于心底,第一次,他突然对“战斗”这玩艺有了一些莫明的渴望,第一次,他忽然觉得,眼前的鲜血并非是如此可厌。

当云冲波怔然于战场上时,萧闻霜也同样在观察着。

虽然担心云冲波,却不又愿太拂逆了他的意思,同时也及想搞清楚这新势力的底细,萧闻霜快马驰下,但并没有紧紧跟住云冲波,而是在一个踞他不是很远的地方虚虚掩护着他的侧后方,同时,也把握这处身阵中的机会,去观察着这支部队的一些细节。

很快,她已看到了一些云冲波没法看懂的东西。

衣着,以及面部的一些特征…这些人,好象是屯戍卒啊?

所谓屯戍卒这名词,在最早出现的时候,指的乃是一支始终也负有污名的军队,但,时至今日,它所代指的便不过金州本地的一族原住民而已。

九百年前,平江萧家第三帝,帝白冶北征项人受困,赖从臣孙亮以幻体舍生救回,始痛下决心,改注文治,大兴内政,立“不兴兵革”之誓向天,但金州僻处西北,原是诸吴旧地,夏民极少,朝中也不免有“吾弃彼取,久而不附”之忧,后来便有人进言,立“屯戍”之制,使军生息于斯,耕作于斯,衍孽于斯,使军民合一,自供其粮,一不烦中原牛马劳顿,二不虞吴项回侵,且长此以往,与彼地土著数代通婚之后,子女不可分离,血缘不可复辨,民心自然附夏,如是数代,自可使金州永为夏土,再不容吴项回占。

据《平江书》所载,是时也曾有人质疑:云屯戍之卒能有多少,以投金州,不过一木入林,焉能夏化彼处土著?还是当时的琅琊王家之主王潜之力挺其议,道是人不在多少,在乎道胜,以中原人物精华,数千年风流所积,岂有反为蛮夷所化之理?

是时,朝中纷议,主屯戍者极孤,便护国文武世家之丘敖两家亦非其说,王潜之独排众议,泰然曰:“人之欲,皆悦美而恶丑,皆悦便而恶烦,今以大夏文明西投,彼处百姓见识,即得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