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下)(3 / 4)

太平记 孔璋 7271 字 1个月前

字了得。

“这里呢,本来是数百年前,一位马尚书的家宅,他家原是西来夷人,家里多少代都信景教,后来入了国朝,习读诗书,渐渐为礼乐所化,游于道,归于儒,索性便将家宅舍作景庙,然后告诫子孙,自兹以儒学传家……夷入于夏,则为夏,似此等教化之功,非我儒门不可为啊。”说着便笑吟吟的看向云冲波。

云冲波也是一笑,端起碗道:“哦?”疑问语气发得诚恳十足,谦逊十足,却也真真是底气十足。孟染翰见他这般,气得一跺足,嗔道:“都说不死者厚道诚笃,怎地这装疯卖呆也这般老练?”这明明是指摘之辞,但她说来却如小儿女娇态,令人听了半点怒意也生不出来。云冲波瞠目不答,只是自顾自的喝洒吃肉,心下却是微惕:“这丫头好利的口舌!”

他如今向道之心坚定,这种种语言,又何能动摇,更不至无言以对。但他本不以口舌见长,又不知对方来意、深浅,便不肯轻启战端,只用个“呆若木鸡”的法子,那是守定本心,其怪自败:这却不是什么道法武学,而是从花胜荣学得的江湖路数。

果见孟染翰眼睛一转,又笑道:“说起来,这景庙却也有些趣味,本来景庙不奉神像,不称神名,但这里本是马尚书的家宅,周围无知,也唤作马尚书庙,之后以讹传讹,更有许多事端出来。”

开初时,也只是有些市人经过,说些不敬的语言,却也巧,当中便有些遭了不幸,或遇回禄,或受水灾,之后纷纷扬扬,便传成了这景庙中供的马老爷有大神通,稍有不敬,便遇不幸,一时间真是香火旺盛,喜得这庙中的景士嘴巴也合不拢。

“嗯,这事听着……”

觉得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教门收拢信众的传统把戏,只觉得这姓氏似乎有些熟悉,云冲波正在蹙眉苦思,又听孟染翰笑道:“到后来,还是一位理学名臣来此为官,听说此事,便束发立于庙前,肃言道,果有灵在,敢及吾身?如是竟日,突然晴空一个霹雳,却轰在那景庙顶上,于是百姓轰传,都说这也不过是些淫祠滥祀的把戏,从此方又败落。”说罢,便又抿着嘴,似笑非笑看着云冲波。

云冲波此刻却已心思清明,端着酒碗笑道:“这故事说得极好!那位老大人出身儒门,却精擅雷法若此,道儒双修,真是高手!儒门真是人才辈出,不愧为天下第一大宗!”

这下终于噎到孟染翰说不下去,恨恨的白了一眼:却依旧是娇憨异常,既让人怦然心动,又全无风流情味。

那边孙孚意却听得大是有味,抚掌笑道:“有意思有意思,那姓马的真是人才,这可不就是立生祠了么!他叫甚么?”

孟染翰笑道:“上祖下常,因为出自雍古部,所以都叫他马雍古祖常,后来浸染诗书渐深,又取了表字,叫什么来着……”说着沉思一时,方笑道:“明明才看过的,居然忘了!”说着起身,道:“门口有刻呢!”

两人此时也是吃饱喝足,起身随她走近几步,见果有一石碑,也不知立了多久,已是字迹斑驳,刻着一首五言古风,乃是“圣朝启文运,同轨来无方。夫君起天关,崛起千仞翔……”也不耐烦细读,看上首时,却写作《送马伯庸御史奉使关陇》。

“哦,姓马名祖常,字伯庸……嗯,为什么说到这两个字时,我背上会突然串过一道寒气呢?”

“啊,原来你也是?我也是啊!这地方果然灵验啊!”

云冲波孙孚意对视一眼,一齐哈哈大笑,各作几分醉态,道声告辞,跌跌撞撞去了,孟染翰宣飞文两个驻足景庙门前,倒也没有开口挽留。

眼见两人去得远了,孟染翰突然一笑,却尽显狡黠!

“很好,不死者,他真是完全相信我们是为他而来了……意外的收获呢!”

那边厢宣飞文已将景庙大门推开,大步而入,边走边随手摇亮一个火折子,四下打量。

“青城羽客烧丹罢,要近东家问《六经》。却笑山阴痴道士,白鹅闲觅写《黄庭》……”

这景庙终究是家宅所改,里面许多旧日布置依旧,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