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尽,又有个更扎眼的姜持信在前头挡着,这一路也算不上顺当。
不见对谁都好。这话说得有理,做起来更是容易。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世间事不是只看利弊得失就行的。
夜深辗转之时,尉迟肃也是有过恨的。
他来得早,东市只稀稀疏疏支着几个摊子,似他这般气度的显得尤其惹眼。他一条街走完,后头的摊主便议论起来:那茶楼说书的老翁整日讲的甚么建阳双璧怕也就是这副模样了。
尉迟肃在门上轻叩两下,不多会儿,门便开了,里头走出来一个戴着幞头的男子,飞快打量他一眼后,笑得眼儿弯弯:“您快请,本是想着今儿休沐日,待稍晚些给您送去,竟劳您亲自走这一趟……”
尉迟肃微点点头,随着男子进了屋内。
幞头男子也没料到他这般早,连忙喊了人烧水沏茶,请他稍待,自去请掌柜的不提。
方掌柜的是第叁次见他,却也敢大着胆子与他闲话几句:与坊间传言不同,这位相爷实在是个妙人儿。
妙在何处?
方掌柜却是说不上来,但若非要问,也能说几件算不得趣事的事情来。
方掌柜第一次见尉迟肃时怀疑这是哪家闲不住了来找茬的二世祖——毕竟不二斋不议价是东市,或者说建阳有点儿眼力见的人都知道的规矩。
但尉迟肃借着叁寸不烂舌、满腹经纶典故及一张好脸皮…逼得东家破了规矩,减了整整十两银子。
是,就十贯钱。要知道丞相月俸叁百贯,真不怪东家想喊人将他打出去。
“东西做好了?”
方掌柜让这句话叫回了神,连忙道:“好了,您可要先验验货?”
尉迟肃笑笑:“不必了,你看过就成。”
也不怪人官做得大,方掌柜很是感慨,亲自取了东西出来,隔着干净帕子捧了拿给他。
尉迟肃回府时,陆丁正与苏氏吃茶。
见了他来,陆丁连忙噤声,站起身去迎他:“阿郎回了。”
尉迟肃点头,与阿娘问安后先回了主屋,再回前厅时手上的东西却不见了。
“这是做什么去了?”
尉迟肃笑:“同僚生辰将近,买了件东西作贺礼罢了。”
陆丁听了这话,暗自吐舌:同僚?能让阿郎送礼的可没几个,姜家大公子是一位,余下的便是辞了官的曾老这样的人物了。他可记得,没一个是四月生的。
苏氏从不过问他朝堂上的事情,只劝几句:“记着些分寸就是。”
不待尉迟肃点头,话音一转,又问起来:“陆丁可说了,今日你没甚么要紧事。成家立业,立业成家,你这……”
陆丁飞快隐到门后,却还是得了尉迟肃一记冷眼。
要叫他说,做相府,不,尉迟肃的侍从是极容易的——苏氏管教甚严,尉迟肃几乎不要旁人伺候,只偶尔让他跑跑腿递递话罢了。
但不是完全轻松的活计——陆丁实在不晓得,阿郎看着也是个血气方刚正常男子,怎么就能清心寡欲成这般模样?上回如意楼的柳瑶儿就差没把他衣裳扒了,阿郎那叫一个镇定,拍拍衣袖转头便走。
难就难在阿郎没那个意思,娘子却有。
陆丁抬头一叹,只盼阿郎待会忘了告密这茬。
这头陆丁烦恼着,那头尉迟肃也扯了个笑:“不是同您说过了?这事不急,再给我些时日,如今……”
“您先操心阿蓉的事情罢!”
苏氏瞪他一眼:“阿蓉的事不要你管,你且管好你自个儿。去岁就拿这话哄我,你且说实话,是真有什么事还是?”
尉迟肃觉着,待会儿得写封折子,让人抄了建阳所有的茶馆才好。
在外头舌灿莲花出口成章能一口气说上一个时辰的大道理也不歇息的尉迟肃,在家中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说不过,说多了还要挨打。
次日。
早在半年前,素秋便让姜慈放出宫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