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世:血落凋零(6)(2 / 3)

阳早已偷偷做了手脚调开魏帝的人。

昭阳很平静,刀贴着魏帝的脖子已经划出一道血痕。

魏帝知斥责已无用,冷静下来,“你想要皇位?”

昭阳看着这个不熟悉的父亲。

父,君,这样遥远。

一个是世上最亲近的身份,一个是世上最不得不听命的身份。

她看向楼外的风景。太阳出来了,晴天,很好的天气。宫外的人那样小,小的像蚂蚁。

魏帝见她分神,欲夺刀,被昭阳轻松反制。

“父皇,不要动,不然我会不小心割破你的喉咙。”

她平静的让魏帝害怕。

她若有所求,那还有谈判的余地。可她现在,丝毫不提她要什么。

“你要什么,朕只要能做到,都可以答应你。”

“很久没看到这样好的天气了。”她说。

“父皇。”

“我好累。”

魏帝不明其意,沉默应对。

“我对你,是什么呢?”阳光照在她脸上,照不亮她的眼睛。

“是朕的女儿,也是朕的臣子。”

永远的父父子子,君君臣臣。

意料之中的回答。她不失望。

或许,她并不应该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昭阳,放下刀吧,你今天走不出这里。放下刀,你是朕的女儿,朕会给你一个体面。”

昭阳笑起来。

笑的越来越大声。

她出生,是大魏长公主。

而她出生几年后,魏帝迟迟未再有子嗣降生,于是将希望放在她身上,文韬武略,都是请的最好的太傅。

后来有皇子降生,边关将领稀缺,魏帝并不打算将所有兵权交由外臣,昭阳课业优秀,被派去学习镇守边关,训兵打仗。

而她渐渐打出名声,她的母家出了问题。魏帝借机削她兵权,将她发配和亲。

她那时只觉得是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自己的下场,没什么好怨。

她的锐气被磨平,真正成了别人的妻子,活着和这世间大多数女子一样的生活。相夫,教子。

现实残忍。

她家破人亡。她的丈夫,万箭穿心。她的儿子,头颅断在襁褓中。

导致她家破人亡的,不是仇人,是她的父亲。

她茫然了。

她茫茫然的寻找自己,无果。

再然后,她又要去和亲了。

和亲也好,什么也好。

如果回来后就这么平静的过完余生就罢了。可这辈子一直在来来往往,重复她不愿意的,不能拒绝的事。

那一点点勉强活着的意愿碾磨,风扬起,破碎在风尘中。

她恨,她痛恨这样被摆布的人生。

她人生的所有选择,没有一个是她自己选择。

昭阳笑出眼泪。

一瞬间,她突然对眼前的皇帝有片刻怜悯。他一生为保住权力兜转算计,高处不胜寒,有真正片刻安宁过吗。

和她谈判也是拿权力谈判,除此之外,他确实什么也没有了。

而她有什么呢,她仔细想,原来她什么也没有。她问自己,如果可以,最开始让自己选择的话,她会想选择什么呢。

昭阳真正茫然了。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脸色起伏,一会大笑,一会惊恐,一会平静,魏帝强行镇静。他的御林军不会坐视不管,他只需要和她拖延时间。

昭阳满脸都是泪,她抬手摸摸脸,泪是凉的。

“父皇,最后一个问题,母亲真的是病逝的吗?”她那时拼了命往宫里赶,最终还是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此刻宫内戒严,宾客已被转移,朝天楼马上就要攻上来御林军。而同时万箭已拉弓搭弦,只待齐发,将反贼昭阳公主就地正法。

魏帝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