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她起身走过去?，将汤药端进自己手里，“他不娶我，我也没想过嫁他，万一哪日他厌倦了我，我还能一走了之?，可若是怀了他的孩子，我还走得了吗？”

碧瑶心?里五味杂陈，却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那碗药一气喝光。

草草吃罢饭，明姝扛不住困意，又睡了过去?。

直至临近晌午，她被噩梦惊醒，不敢再闭眼。

此时，处理完公务的陆晏清来到?居室门口?推门而入，一面走一面解下身上玄袍，搭于臂上。

明姝抱膝坐在床榻的角落里，瘦削的肩骨轻轻颤耸。

她抬起头，一大片灰影落了她一身。

陆晏清立在她面前，未戴冠，一头墨发用?素带松束着，宽松的袍子边缘沾了些泥土，肩上落着一片湿印。

“你?去?哪了？”她问?。

“见一位故人。”他说，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这人你?也认识，且昨夜没少叫他的名字。”

苏时卿。

明姝刚在心?里默默念了遍这三个字，面前的人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皱眉问?：“你?哭什?么？”

她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又哭了，此刻泪痕还粘在脸颊上，忙低头用?手指擦拭，一面沙哑地说：“我又梦到?我娘了。”

他没说话，转身朝外走。

明姝下意识地唤住他：“你?别走。”

他顿了一步，回头看她一眼。

“我没走。”

说罢，将袍衫搭到?衣架上。

他倒了杯茶，仰头饮尽，接着又倒了一杯，递到?明姝面前。

“你?想家了。”

明姝接过茶盏，龟裂的唇毫无血色。

“难道你?不想家吗？”

“家？”

他嗤笑，坐在榻沿上，反手扯下皂靴。

“何为家？不过是一个遮风避雨的住所?，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明姝想反驳，可喉咙干痒，咽口?唾沫都费劲，她也就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岂料，她的沉默落在他眼里竟成了吞声饮泣。

他锁着眉，伸手把她拽过来，揽着肩膀将她按进怀里。

“别哭了，过两日先随我去?趟衢州，等办完了事，我自会带你?回金陵。”

明姝背脊一僵，想挣却没有动，半边脸枕着他胸口?，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

“为何要去?衢州？”

“有些事还没处理干净。”

“我不想去?。”

“由不得你?。”

她气极，偏偏奈何不了他，只能咬着牙在心?里咒骂。

“怎么？怕跟明淮撞上？”

冷不防一句劈到?脸上，明姝这才发觉，他正?低头看着她。

“没有……我没有……”

“撒谎。”

“我没撒谎。”

“心?跳得这么快，还说没撒谎。”

他将手掌置于她心?口?，停顿一会儿?便收了回去?，似乎当真只是为了看她有没有说谎。

可那样的触碰，还是让明姝刹那间红了脸。

他扬唇笑了笑：“他人已不在衢州，你?怕什?么。”

说罢，他没在意她的神?态，头枕着手臂，屈膝躺在她腿上。

“可会伺候男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在明姝头顶打了炸雷一般。

她气得面红颈赤，高声喝道：“你?胡说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陆晏清摁了摁眉心?，道貌岸然地斥责她：“急什?么？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伺候，是你?自己心?脏，曲解了我的意思。”

明姝垂下头，提在嗓子里的气而还没缓过来，心?中的苦涩直逼到?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