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勉强笑?了一笑?:“郡主谬赞。”
梅晚如深深看她一眼, 继续道:“改日请明小姐过府一叙,还望你不要辜负我的心意。”
对?方始终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明姝不由心下惴惴,正斟酌着该如何回应, 身?旁的男人已懒得再敷衍, 讥笑?两声后说道:“她不会去见你,往后也不准你再私自联络她,有什么事,皆冲我来。”
说罢也不给她开口反驳的机会, 直接下了逐客令, 梅晚如未达目的, 却也不得不作罢, 转身?拂袖而去。
陆晏清眼角淡淡一扫,院里的仆人很快都?退了出去。一时间, 庭中?只?留下明姝与陆晏清二人。
四下仅有风声。
明姝抬手一摸鬓边,将?发间几根快要掉落的簪子?取了下来。满头青丝顿时倾泻而下,散落在胸前肩后,半遮住她那张看不见什么血色的面?颊。
她微垂着头,用手指理顺头发,眼前忽然覆上一层阴影,是陆晏清站在了她的面?前。
“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他淡声说了一句,抬手将?她额前零乱的发丝拨开,露出一双泛着一丝水雾的眼睛。
“以后遇到这种事,不必等我回来,直接派人去报官。”
明姝愣了一下,讷讷地握住自己的长发,慢慢挽成一个发髻。
“你好不容易重获圣恩,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微微一怔,眉眼有化不开的郁色,缓缓松开手,一语不发地错身?走到院中?那株矮梅前。
虽沉默许久,但明姝能从他周身?的沉郁感受到一种更?深刻的压抑。
她理好裙衫,轻轻走到他身?旁,见他抬头望天,她也仰起下巴,望向?头顶上方错乱纠缠的树枝。
天寒欲雪,空中?时不时有飘絮浮动?,这株梅树刚打了骨朵,还不似尽数绽开时那般灼灼。
明姝凝目在皎皎花色中?看了半晌,恍然间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背着罪臣之女的恶名藏身?于此,那时她还不知道,陆晏清冒着怎样的风险舍她一方容身?之处在那样一个节骨眼下,包庇她便形同明目张胆地违抗天子?。
犹记得,也是在这株梅花下,他脱去官帽,以一己之力抵挡住住来势汹汹的陆言,并告诉她,这世上,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让她死?。
她抬起手,一朵花蕊被风吹着送进她掌心里,她低头看着那细碎的花瓣,轻声喃喃:“这一树红梅,就快盛开了吧。”
陆晏清抬眸,静默了一阵,方浅浅开口。
“去年这个时候,你也曾在这里陪我。”
明姝愣住,未料到方才那一会儿时间里,他所思所想竟与她不谋而同。
她呆呆地想,从第一次踏入平漳馆至今,恰好一年时间了。
一年时光不算漫长,却也不算短暂,无论发生过怎样浓墨重彩的故事,落进历史的尘埃里,不过寥寥数笔,可也正是这短短几百个日夜,切真地改变了她许多。
想到什么,明姝眉睫轻颤,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
他没有转身?,依旧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
明姝偏过头,凝望眼前人,长出了一口气。
“后悔……当初把我带回来。”
“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便不会后悔。”
“倘若重来一回呢?”
他沉默下来,阖起的双眸使睫毛聚成一片阴影,仿佛在思索,又仿佛是在追忆。
“我不喜欢变数,所以,即便重来,我仍会这样做。”
明处抿住唇角,没再说话?。
今日这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原以为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但陆晏清的反应似乎比她预想的要平静很多,至少今天这个局面?比上回的血洒一地要来得温和。
她又想起咄咄逼人的谢氏。
提起陆晏清时,谢氏眼里丝毫没有半分为人母的柔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