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沈确背上佞臣之名。

帝师的才学?足够名垂青史,但倘若沾上了江巡,再多的功绩都会被抹平,被“君王幸佞”“谄媚之徒”掩盖,徒增笑柄。

江巡不愿如此。

他的老师,盛世的缔造者之一,就?该荣誉等身,于?青史之上熠熠生辉。

就?像前世那?样。

江巡试图将沈确从宫里赶出去,却看见了沈确受伤的表情?。

帝师看着他,眉头浅浅的蹙起来:“不想和我住一起吗?”

江巡:“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沈确打断,“我们是家人,家人不该住一起吗?”

对帝师而言,数年相伴,江巡的意义早已不是普通爱侣。

江巡哑然。

他将“家人”两个字在唇舌间滚了一遍,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出生皇家,母亲死后?,他便没?有家人。

没?有人会包容他的错处,没?有人会体谅他的难堪,没?有人在意他的伤心,对满朝文武而言,江巡只是一个符号。

皇帝不该犯错,也?不能犯错,史官的笔墨何其冷酷,留不下一点空隙。

只有沈确,能让他在不安难过时?像鸵鸟一样扎进去,结成?温暖的巢。

可就?是这样,他才不希望沈确名声有损。

江巡看着沈确,结巴着说不出话?,可就?是咬死了不松口,要沈确出宫去。

帝师便忧愁的皱起眉头:“可是我会想你。”

日日早朝相对,夜夜同眠,但假如不住在一处,他依然会想念。

帝师已过而立,唯一的侄子远赴东南,他不成?家不娶妻不生子,和江巡一样,他也?是孤家寡人。

偌大?皇城,他只有江巡而已。

至于?名声和评价,沈确从未在乎。

两人对峙良久,江巡败下阵来。

于?是,乾清宫有了他的第二位主人。

一年,两年,三年……如此过了数年,朝中终于?按耐不住,许多朝臣也?不惧怕得罪沈确了,他们联名上书,浩浩荡荡写了一长串,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陛下,您的太子呢?”

江巡已经是皇室的独苗苗了,他还不生太子,这江山岂不是要玩完了?

众大?臣哭天抢地:“陛下,为了我大?魏国祚,求您来个太子吧!”

“……”

太子又不是大?白菜,江巡想来一个就?来一个吗?

江巡思索片刻,道:“给你们薅一个过来。”

他盯上了薛晋的侄子。

这小侄子也?是江巡历史课本上的熟人,前世薛晋薛太祖死后?,他接了薛晋的班,在位四十余年,是个文治武功都出众,风评极好的帝王。

但此时?,这位帝王刚刚出生,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小豆丁,薛晋喜欢的很,常常将小豆丁架在脖子上,让他骑大?马,结果江巡一道圣旨发到北疆,就?把豆丁抢了。

帝王言简意赅:“我缺个太子,我看你侄子挺合适,给我吧。”

薛晋人都傻了。

他和江巡没?有半毛钱血缘关系,侄子更没?有了,做哪门子太子?

一时?间,小将军冷汗直冒,心想是不是镇北军的势力太大?,惹得君王猜忌,要侄子做质子?

背井离乡质子,日子是不好过的,薛晋舍不得小豆丁受这个苦,于?是他自个独自进了京,扑通跪在了江巡面前。

小将军梆梆磕了几个响头:“陛下!陛下明?鉴!臣万万不敢有不臣之心啊。”

江巡再次感到牙疼。

乾清宫的地板挺贵的,磕坏了不好补。

他看着薛晋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太祖当年乱写文书,还不打招呼从文渊阁跑路了,江巡如今也?不会天天批折子批到晚上,连和帝师温存的时?间都没?有了,两人黑眼圈一个比一个重?,都是拜薛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