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忠心情复杂点头:“公子既心意已决,老奴不好说什么,可阁老的脾气,公子也是知道的。阁老当初肯力排众议,收公子入门,定是极为赏识公子的,眼下正在气头上,公子何不先避避。天冷风寒,来日方长,公子切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知道,多谢阿翁。”
顾忠叹口气,知道多说无用,转身回府去了。
明棠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近前,打开伞,替卫瑾瑜遮住雨,不掩心疼道:“公子明知道会碰壁,为何还要过来呢?出京前,公子前来拜别,顾阁老就没见公子,可见仍对之前的事余怒未消。”
卫瑾瑜抬眼看着眼前坐落在雨幕中的庄严府邸,眸色甚是平静,道:“他毕竟是我恩师,且并未将我逐出师门,我外出归来,理应过来问安。况且,之前的事,的确是我为谋求职位,不择手段不仁不义在先,违背了他的教导和意志,他迁怒于我很正常。”
明棠担忧问:“若阁老还是不肯见公子呢?”
卫瑾瑜没有说话,因府内忽然有了动静,接着一道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二品锦鸡官服,怀中抱着几本书册,竟是苏文卿。
二人目光隔空对上,苏文卿缓缓步下,道:“凤阁派卫大人去青州,是劝逆犯回朝,怎么就卫大人一个人回来了?听闻逆犯公然抗旨,还在继续往西推进战事,卫大人打算如何向凤阁和陛下交差呢?”
卫瑾瑜一笑。
“霍烈率大军反攻敦城,苏尚书的意思是,朝廷应该不管不顾,任由敦城重新落入狄人之手么?还是说,苏尚书想让天下人指着陛下的脊梁骨骂?”
“另外,本官要提醒苏尚书一句,你失言了。你口中的‘逆犯’,收复失地有功,如今已是圣上御笔钦封的平西侯。苏尚书一口一个逆犯,是对圣上的封赏有意见么?”
苏文卿眼底一片冰寒。
冷笑一声,道:“卫大人口舌伶俐,人人皆知。”
“可圣上也不是傻子,你真当这样的把戏,能瞒过圣上耳目么?卫大人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与圣上交代吧。”
苏文卿说完,施施然要离开。
卫瑾瑜忽道:“论讨巧卖乖,我自然无法与苏尚书相比。”
“苏尚书贵为一部尚书,每日纡尊降贵,来这顾府请教学问,无非是想续前世未了的师生情谊而已。我倒是好奇,一个是授业恩师,一个是你念念不忘的传道恩师,两位恩师,究竟哪一位恩师,在你苏尚书心中的分量更重一些?”
苏文卿脚步倏地一顿,慢慢转过头。
看向卫瑾瑜的目光,起初意外,继而转为更深重的冰寒。
苏文卿神色数变,最终道:“你既然记得以前的事,便该知道,阁老待我如何。你当真以为,走了回狗屎运,拜入顾氏门下,就可与我争了么?卫大人,站在这顾府外淋雨的滋味,不好受吧。”
卫瑾瑜淡淡一扯唇角。
“与苏大人冒雨请教学问,湿了大半衣袖相比,我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苏大人。”
顾忠这时带着仆从自府中走了出来。
到苏文卿面前,客气道:“阁老说,外面雨大,苏大人这样骑马回去,怕会冻病,特意吩咐用暖轿送苏大人回去。”
说话间,几名仆从已经抬着顶暖轿从侧门出来。
苏文卿例行推辞了几句,便坐上轿子,离开了顾府。
明棠看在眼里,不免愤愤不平道:“阁老怎能如此。”
卫瑾瑜没什么多余情绪道:“他好歹也是个二品大员,阁老如此做,并无不妥。”
再说,上一世,顾凌洲的确待苏文卿这位弟子极好,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他与雍王联手给苏文卿设局,谋取凤阁行走一职,到底触及了顾凌洲底线,此次青州之行,也许将再一次激怒对方。
卫瑾瑜一直在顾府外等到夜幕落下,雨还在下,没有停的架势,顾府内亮起了灯,顾忠再一次撑伞从府中出来,神色复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