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主动给他夹菜,“只是同样注重口味。”
陈生的脸在瞬间涨红,连忙低头扒饭。
饭桌上的氛围很好,母亲显然是一家子的主心骨,这会儿说起新养的花草长势喜人,父子两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先后夸赞;那会儿问起修炼,便又由父亲牵头,仔仔细细盘点儿子近几日的功课表现。
陈生津津有味地听着,忽然发觉妖和人也没什么不一样,也是需要每天操心油盐酱醋的普通生命。
等其乐融融地吃完饭,伽青冥便拉着陈生在妖宫到处闲逛,然后并排坐在廊上,在腿上摊开卷轴,开始仔仔细细地欣赏画里的自己。
“我觉得你画画挺有天赋的。”他把卷轴举起来,借着光线映射看得更清楚,“这才学几个月,就大差不差的了。”
“说不定以后一幅画就能卖好几百两银子。”
“真的?那我改天一定试试!”一听这话,陈生忽然间干劲十足,可没多久又蔫儿了下来,摇了摇头,“还是算了,画家挣钱可难了,没点儿名气都卖不出去的。”
伽青冥其实并没怎么听清,只是因为视线还粘在画上,那专注的神情让随口的安慰也变得格外庄重:“怕什么,有人不喜欢就有人喜欢,总有一天会卖出去的。”
陈生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些什么,可却又忽然听不见声音。
因为伞南不想再看。
他堵了口气,从画卷残留的记忆里退了出来。
*
伞南有些茫然地从密室里出来,定定站在已经合拢的墙壁前,咽喉干涩,口腔发苦。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自认为对蝰已经足够了解,小到饭桌上筷子一动就知道要夹什么菜,大到处事时基本不差的行动预测......可直到刚刚,他才猛地发觉自己其实对他一无所知。
蝰的人生太长了,他知道的这部分仅仅只是那两百多年时间里的十分之一。太短也太薄,前面的十分之九只要蝰不主动提起,他就永远也不会知道。
不会知道他的来时路有多么意气风发,不会知道他其实生长在一个充满爱与温馨的家庭,更不会知道......
原来他一直都有一个无比在乎的人。
在乎到恨不得立刻就要妖宫的所有人都知道,在乎到值得亲自带到自己父母跟前,甚至还在那个人死后特地打造出一间暗室,专门存放“遗物”,长达百年,至今未止。
伞南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那个人的影响从未消散,而他竟还妄想自己能走进蝰心里。
他闭了闭眼睛,一时连呼吸都觉得拉扯心肺,极端疼痛。
又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导致了身体摇晃,伞南便靠在墙壁上,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嗡鸣,头脑昏聩。
可没过几秒,他却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霎时抬起头,眸光闪烁。
那个人已经死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