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芥鸦不敢违逆，动作犹疑地一拱衣袖，停停顿顿地退下了。

蝰不怎么想听人闲聊，也不想看见什么人，索性便屏退所有侍从，一个人待在灯火皆暗的卧室里走神。

只是才坐定没多久，他便又站起身，从内室的博古架上取下了一壶酒。

蝰一向不喜欢刺鼻又呛肺的酒精气，可如果这种味道能帮他短暂远离某些不想记起的人，他又觉得自己可以接受。

这是壶放了许多年的沉酿，入口无所滋味，可后劲却足。蝰不会喝酒，起初便灌得急切，以致酒精熏染太快，几乎马上就眩晕了视线，头脑发沉。

他本以为自己能踏踏实实地一觉睡到明早天亮，可才挪着脚步走到床边，虚焦的视线就不自觉让他想起在这张床上发生过的所有回忆。

快乐的，温柔的，激烈的，还有沉默的，乖张的......伞南的所有脾气和心情都在这张床上。

蝰忽得想到廊上宫人的闲聊，说伞南是个亲和好说话的人。

并不是，蝰当时就在心里反驳，哪怕伞南平时的确温柔小意，可一到晚上，白日里那些细碎又频繁的小情绪便全不藏着噎着，尽数转接到了蝰身上，变成了青色的、瘀血的、痛痒的，四处盛开的乌骨花。

这些咬痕、掐痕在夜晚出现，又在白日消散，完美掩盖了伞南的心眼儿有多小。

所以蝰知道，曾经只有他一个人了解最真实的伞南。

可现在还是这样吗？

蝰愣在原地，门缝里泄露出的冰冷凉风让他清醒了一秒钟。

今晚是伞南的新婚之夜。

从此以后，他就不再是了解伞南的唯一一个人了......又或许，早就不是了。

伞南已经有了别人。

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蝰的双腿忽然没了力气，往下一软，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此刻这个时候，伞南在和别人做那种事。

蝰难以避免地想到这件事，伞南会执着又腻歪地亲吻嘴唇吗，会轻柔且缓慢地抚摸皮肤吗，毕竟对象是个姑娘。

可伞南大部分时候都不太温柔，和本身的形象完全不符......阴戾又粗鲁，像是饮血的凶兽，撞击里逼人震碎筋骨，又在废墟和狼藉里获得重生。

蝰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甘愿地雌伏于下。

甚至主动伸出手，穿进了自己的衣裤里，寻找，探进，出入。

他想伞南。

想要和伞南做那种事的人只有蝰。

他分开腿坐在床下，后背倚着床沿，脖颈高仰，每根绷紧的脉络都暴涨出薄透的青色，随着跳跃的呼吸而鼓动。

月光笼罩的寂静房间里只有断续又绵延的低哑气音。

“伞，南......”

蝰猛地叹出一口气，脑袋向后枕在床铺边缘，在大脑持续的嗡鸣声里，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流淌出遥远的风，溢在耳边，像是温柔的亲吻。

他勉强缓过呼吸，视线朦胧间，却在不远的阴影里看见了一道格外熟悉的黑影。

那黑影猛一上前，又带来了一股格外熟悉的气息。

蝰还没来得及从混沌里思索出是谁，下巴就被忽然掰住上抬，嘴唇也被立刻堵死。

然后承受焦急又热烈的吻。

【??作者有话说】

周六更～

◇ 第71章 66.“你好可爱。”

蝰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不然伞南怎么会如他所念的穿着一身新郎官的大红衣服，还带着自己送他的耳饰。

他在逼仄的呼吸里勉强捉住伞南的脸，喘了几口气，终于将视线定在那双眼睛上，却怎么看怎么模糊。

“伞南......”

他声音很轻地喊了句。

伞南半跪在地上，舌尖舔舐过嘴唇，把刚刚尝到的酒气尽数吞咽。他目光幽暗，沉默地看着蝰，并没有回答。

只在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