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面无表情,声调冷静,比起责骂,更像是苦口婆心的劝诫。
“关二小姐只是个寻常姑娘,你已经娶了人家,就不要平白辜负,她没理由搭上一个表里不一的郎君,规规矩矩过你的踏实日子,我会祝你子孙满堂的。”
他看着伞南的脸,见那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作理会,只顾自己说下去:“若真觉得夫人哪里不好,那就好生商量,共同解决,毕竟是要一起生活大半辈子的人。”
“再大不了,凭你伞家家主的地位和权势,就算纳几房妾室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他稍做停顿,在半秒之后眼皮微敛,语气也变得凛冽。
“今天的话我全当没听见,以后若是再有这种荒唐想法,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态度坚决,不容置喙,字字句句全是为了伞南着想。
可伞南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瞳孔慌颤,说话也磕绊。
“不、不是......”
当初说时不觉,等心窝里灌进凉水,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混账话,提了什么混账要求。
他怎么敢的......
忽然间思绪如稀碎,只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清楚,就彻底被扔得干干净净,没得要了。
且不论妖神傲骨,当初蝰愿意接受他就全靠自己想通,如今若真决心要放下,凭蝰那快刀斩乱麻的死倔个性,是觉不会再听什么解释了。
伞南猛地上前一步,在蝰准备离开之前抓住他的手腕,使劲往回拽进了怀里。接着手臂一挥,又将房门关上,将芥鸦隔在了外面。
突然密闭的黑暗里,蝰眼神再愣,按着伞南的胸膛企图将人用力推开,拧眉道:“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就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吗?”
可伞南像是一堵墙,固执又狭隘地把蝰困在身前,忙声解释道:“我没想折辱你,我跟关漪从来没关系,那是假成婚,都是演给母亲看的。”
他把脸低下来,死死拽住蝰的肩膀,语气很急:“刚才只是胡言气话,人家知道我有心上人,我也都安排好了,不会亏待她。”
蝰眉头拧得更紧,一时看不懂伞南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会要让他当外室,一会又说自己没成亲。
他忽然觉得头疼,只闭着眼睛不耐说道:“行了,别编了,你嘴里就没有半句实话”
“我没骗你,”伞南急忙打断他,神色依然慌乱,“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叫芥鸦去查、去问,我跟你待在这哪里也不去。”
蝰仰起下巴,表情古怪地看着他,依旧是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你不是,诓我吧?”
“我没诓你。”
伞南接得很快,声音却越说越低:“你当初压根不给我时间,说不要就不要我......”
他想趁机诉一诉心底的委屈来换取宽宥,可无意瞥见窗外芥鸦的影子,又碍于面子飞快把嘴闭上,只专注于解释。
“关漪是在成婚之前就商量好了的,关家想在界域之外某条生路,我答应从中牵线,她就在我母亲面前扮个好儿媳......”
“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绝没有任何逾越。”
伞南见蝰脸色放缓,便大着胆子想要揽腰抱他,可蝰冷不丁往后一退,寒声打断。
“站这。”
他抱着手臂,表情淡漠。
伞南立刻不说话也不动作了。
蝰扫了他几眼,径直转身出了门。
“等我弄清楚这件事,会召见你的。”
*
蝰在当天晚上就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但在隔天夜里才把伞南召进妖宫。
伞南知道自己惹了火气,在宫门外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敢回去换身衣服,等马不停蹄地赶到蝰屋里时,眼白上已经浸满了血丝。
可才推开门,就迎面砸来一个瓷杯。
砰
伞南没躲开,让其直接撞在了额角,然后摔碎于地,掺着几滴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