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鸦踉跄着后退一步，思绪在脑海里挣扎。出于忠诚，他不能违背蝰的命令，蝰既然不愿意告诉伞南，就说明自己有把握自我修复。

可主上也说过，如果一月未醒，彼时也便找伞南帮忙，说明他也不是完全抗拒让伞南知道这件事。

伞南说的确有道理，既然现在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等到一月之后呢？

芥鸦皱着脸，脑子里分外纠结，他当然想为蝰好，可百年来的习惯难以改变，骨子里仍然做不出违背命令的行为。

像是看出了他的难处，伞南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我不强求你。”

“你当什么也没看见，到时候就说是我一意孤行，他不会怪罪你的。”

说罢便消失在原地。

伞南是在一间静室里找到的蝰，紧挨着他的寝殿。

房间的门窗紧闭着，厚重的帘布遮挡住入室的光线，将目光所及的所有角落都晕染得阴暗又昏黑。

才踏过门槛，伞南就闻到了空气里若有若无飘荡着的血腥气。

他快步走到床前，终于看见了近乎半月未见的蝰。

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神情止水，面色苍白到清楚看见眼皮上每根青色的血管脉络。身上单薄的里衣整洁却松垮，露出缠绕在左胸口处的白纱，过于显眼地浸透几缕血丝。

昏迷，脆弱。

为了回到真身搭救伞南，蝰不惜以重伤逼迫自己冲破傀儡的束缚。

而又因为伞南设下的禁制，他的灵魂无法永久回归真身，在短时间的挣扎后又被强行锁回了傀儡的身体里。

如今反噬降临，触及根本，这才造成如此重伤不醒的状况。

伞南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结，嘴唇血色尽褪，手臂也在剧烈发抖。

是他害蝰变成这样的......

头脑混乱中双脚猛地一软，竟直直跪倒在了地上。

伞南咽喉发哽，慌忙伸手进被褥里去爪蝰的手腕，指尖探向脉搏，在擂鼓的心跳里仔细分辨那细微的呼吸。

幸好，幸好他发现得够早，损伤还没有到不可逆转的程度，只要好好将养一番，便能恢复如常。

伞南猛地松了口气，灵力顺着经脉流入傀儡，先把蝰肉眼可见的外伤修复治愈。

夜色笼罩的暗蓝阴影里，他紧紧握住蝰的手，却始终低着头，不敢再看床上人毫不知情的脸。

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在瞬间席卷全身，就连那微薄的月光都变得格外刺眼，透过窗户投射到自己身上，映照出的全是肮脏和自私。

“对不起......”

伞南低声呢喃着，声音在沉吟里飘渺，又在轻颤里带上泣色。

“对不起......”

他闭了闭眼，缓慢捧起蝰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脸颊上，单凭想象就能看见过去亲昵的微笑，感受到温暖的触碰。

嘴唇不自觉勾起，带着显而易见的欣喜和慰藉。

“我放你回去......”

伞南蓦得抬起脸，嘶哑的嗓音复归冷静。

“我放你走......”

又定定重复一遍。

（卷二 完）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卷啦

周一更～

破神其三

◇ 第81章 75.“你心里本来就有答案”

蝰意识恍惚地睁开眼，便感受到了被握紧的掌心，接着低头过去，看见伞南正趴在自己手边，似乎是睡着了。

他试图开口，可咽喉干哑中，竟连话也说不出来，浑身的关节像是被拧紧，连血液的流动也被凝结僵硬，只能稍微蜷曲下指尖。

也是，强行冲破禁制损伤巨大，哪怕已经回归傀儡，也没那么容易恢复。

蝰颤了颤眼皮，索性安分躺着不再动作。

伞南睡得并不沉，混沌中感受到指间的细微变化，后知后觉抬起头，正正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