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敛着眼皮,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腔调发寒如同针扎:“我问过你多少次,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在干什么?”
长久埋在心底、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话像连珠炮似的一齐吐了出来。
“敷衍我、欺骗我、算计我,一而再再而三,这还不是故意的?”
伞南霎时僵硬了脸色,咽喉滚动又落下,可一个字卡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我......”
蝰表情冰冷,本就深邃的竖瞳暗色更深,像是吞噬死亡的海:“是,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也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可以体谅你、迁就你。”
“为了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不比你对我少,为了让你不觉得委屈,我做什么都先想着你,处处以你为主,处处哄你高兴,就是再过分的要求我也愿意满足你......”
那声音滋生明火,噼里啪啦地闯进伞南的耳朵,嘈杂和刺痛中叫他只能呆愣地张开嘴,似乎是想解释什么。
但蝰不打算听伞南解释,也不打算让他开口,潜藏了好些日子的火气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在字句里夹上怒音。
“可你呢,你在做什么!”
“你不可能不知道修为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可一会儿这个借口,一会儿那个借口,撒起谎来脸色都不变,甚至连给我的傀儡术都是假的!”
他猛地吸了口气,猝不及防避开伞南的眼睛,嗓音蓦然沉闷,已经熏染喑哑:“我那么相信你,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不到最后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我还怕你自责,心疼你、安慰你让你别着急......”蝰莫名觉得眼眶泛酸,接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听到你出事,我就算明知可能会死,还是不惜重伤自残也要跑去救你......我还把”
他毫无预兆地止住声,稍稍停顿了一两秒,等呼出口长气,又猛地扭头盯向伞南,声音陡然激烈。
“你当初算计我、看着我晕头转向的时候是觉得很过瘾很好玩吗!”
这声怒斥惊醒了长久麻木迟缓的人,伞南后知后觉地清晰视线,才发觉自己的脸颊竟早已经潮湿下坠。
他磕磕绊绊地想要开口,又发现连声音也变得浓稠哽咽。
“不是、我没有......”
伞南猛地摇了摇头,胳膊因为心悸和恐慌而无力发起了抖,可还是执着地企图去牵蝰的手腕。只是还没摸上皮肤,就被不留情面地用力挥开。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
蝰冷不丁打断了后续的话。
表情淡漠,在眨眼间已然平静了脸色,声音亦是回到了之前的梳理遥远。
在今天之前,他其实并没把这些事仔细往回想过,可现在伞南自己提起来,曾经忽略掉的那些种种算计便在复盘中清清楚楚地涌上心头,叫人着实痛得厉害。无端委屈之余,反倒让掩埋的火气也烧得更旺了。
蝰使劲闭了闭眼,压抑的嗓音里充斥驱赶:“出去。”
伞南身体一僵,反应过来后顿时朝前扑来,不管不顾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语气颤颤巍巍:“别这样,我不要......”
蝰皱着眉往后退,在企图挣脱无果后猛地咬紧了后槽牙。
“滚开。”
他低喝一声,灵力爆发间直接将人轰出了门。
*
蝰并没有变回蛇形。
他在争吵之后便把自己重新裹回被子里,鼻尖深陷进棉褥,满满当当都充斥着甘松的淡香。
那是伞南的味道。
又厚又重地压在身上,像是拥挤的怀抱。
蝰半敛着眼睛,侧身躺在床上发呆。刚刚那一通发泄让他本来憋闷的心情终于舒畅,可紧跟而来的便是漫长的落寞和委屈。
他向来是个有仇当场就报的人,所以哪怕当初再生气,把伞南揍一顿打一顿再晾几天,就基本抵消掉了被欺骗戏耍的愤怒。
可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