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于是只得把他的脑袋掰起来,定定看着他,语气认真:“伞南,我很感谢你。”
“可我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妖族也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他吞咽了声嗓子,开口沉闷:“你们人族有上古流传的四象神兽守护,而妖族自始至终都一直没有属于自己、庇佑种族的神明。”
“所以族群和族群之间凝聚薄弱、内战频起,哪怕有所谓的首领也是军心散漫、难以一致。”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不能也不想让妖族再这样下去了。”
蝰捧着伞南的脸,神情和缓地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伞南很安静,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可那浴桶里的水却似乎越泡越冷,只能再度把人抱紧寻求安慰。
“我知道。”他把自己窝在蝰的肩膀上,说话的声音很闷,也很轻,“我知道的。”
“我只是,怕你出事。”
蝰眼皮稍动,他其实自己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可这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时机轻而易举就能让他摒弃掉所有犹豫和动摇。
于是只能面色如常,触摸着伞南的发顶,低声哄道:“不会出事的,我向你保证。”
接着又像是要缓和气氛,调笑开口:“而且就算不能成功,无非也就是废了残了,到时候你”
“不会的......”伞南沉着脸,急声打断了他,“不会的。”
“好,不会。”蝰立刻附和几句。
得到了口头上的承诺,伞南脸上严肃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些许松动。他缓慢扬起脸,顿了顿声,继续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标记出现之后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不必太着急。”
蝰懒洋洋地倚在他怀里,指尖挑起浴桶里的温水,故意玩闹似地溅在伞南脸上。等那板正低落的神情不得不露出熟悉的笑,又继续说道:“我本来打算等这事完了以后同你去各处转转再回去的,但现在来看,只能延后了。”
他贴住伞南的脸颊,把眼睛闭上,语气有些犯困:“邬潜的事得快些弄清楚,我需要早日回去闭关。”
“好。”
伞南点点头,把人从水里抱出来,暖暖和和地裹进被褥。
他看着蝰躺在身前已然熟睡,可这样绵长的呼吸感染下,本该同入梦乡的自己却如何也睡不着。
他做不到明知蝰会有生命危险还能不思不想,更做不到自己高高挂起毫无作为。
与其辗转反侧打扰了蝰安寝,索性便静悄悄从床上起来了。
凉薄的月辉下,伞南潦草披着件单薄外衣,一个人坐在书案前呆呆愣神,像是被冷风冻僵的雕塑。
隔了好半晌,才轻微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
呆滞的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地抬起了头。
他从案上找到笔墨纸砚,落笔如风中,朝界域司的方向去了一封信。
*
伞南在两日后受邬潜邀请参加了巨蛛族内操办的游猎会。
他管理伞家多年,在见人下菜碟上道行不浅,对付一个年轻小孩更是三言两语就能哄着邬潜带上他一起近身同行,甚至还想一较高下。
只是伞南的情绪在得知雷劫之后便一直不高,在听见蝰不跟他一起去围场时更是直接把不情不愿的写在了脸上。可碍着点自认为懂事听话的形象,也没多说什么。
蝰在这些两人情趣上向来愿意迁就伞南的小脾气,于是眼珠一转,神神秘秘说道:“那,我晚上给你个惊喜,好不好?”
“真的?”
“真的。”
伞南瞳孔忽亮,接着就把手掩进衣袖里挠了挠小蛇的脑袋,立刻顺着台阶下来了。
于是蝰便留在营帐,隐进了灌木丛里,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探查一番:听闻这次游猎邬家请了不少世交朋友,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伞清芥的踪迹。
可运气一途常常事与愿违,他悄无声息地接连钻了好几个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