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很期望蝰能再补充说点什么更具体的东西，可却并没有。

于是只能把眼底沉敛的眸光暗自藏好，没再说话。

明明事情已经圆满结束，可伞南的情绪却始终不高，只是碍于一直谨慎勉强地藏着，倒也没叫蝰发觉。

等到了晚上，看蝰已经收拾完准备出发，才终于按捺不住地上前拽住他的胳膊，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你这次闭关，要离开多长时间？”

蝰偏头看向伞南有些忧虑的表情，隐隐约约意识到他在害怕什么，便反手牵住他，捏了捏手心：“顺利的话小半年，不顺利就得一直到雷劫之前了。”

“这么久......”伞南眉头一拧，下意识便开口。

他垂着眼睛，不自觉就臆想起最坏的结果：如果闭关不顺利，他将会长达一整年都见不到蝰，若假设再过分一点，甚至连雷劫也出了问题，那到时他该怎么办？

更何况在这段时间里自己还无法给予任何实质上的帮助，无法插手改变任何可能性。

伞南张了张嘴，一句话挤了又挤，却硬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并非不相信蝰，只是这种感觉太虚无、太缥缈、太剥离，任何万分之一的消极可能性都会被无限放大，为哪怕不可能的未来而感到惶恐不安。

蝰注意到他突然的沉默，转身走到他跟前，伸手捧住了脸颊：“在想什么？”

“告诉我。”

伞南的嘴角轻轻颤了一下。

“我，”他覆盖住蝰的手背，语气摇晃，“我很害怕。”

“我怕你......”

可话说了一半，伞南又不愿再说了。

连当下无心的言论也害怕变成箴言。

心跳在沉默里放大，一声砰着一声，听上去像是雷鸣天气里落下的暴雨，焦急又无助。

蝰甚至感受到放在伞南胸口上的护心鳞都开始躁动。

灵力流窜，跳跃异常。

他顿了顿，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去抵住，说话的声音很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但接下来的三个字又忽然笃定且沉稳。

“不会的。”

蝰抬手触摸到伞南的胸口，隔着皮肤和肋骨，通过掌心将灵力悄然过渡给护心鳞，压下那因为牵绊而滋生的躁动。

于是有魔力的变成了那三个字。

伞南深呼吸一口气，发觉那浮躁又焦虑的心情似乎变得平缓起来。

他垂下脸，将脑袋埋进蝰的颈间，接着抬起手臂紧紧收拢腰后，索要到一个不掺任何距离的拥抱。

蝰被他不要命似地箍在怀里，身体上的一节节骨头都被勒得发疼。

但他知道伞南是一个在感情上需要反复给予安慰和依赖的人。

索性便捱着那不深不浅的疼痛，圈住伞南的肩膀，贴着耳朵轻声说道：“那这样......”

“闭关之前，你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伞南稍稍一愣，问道：“不直接回去吗？”

“嗯，先不回去。”蝰笑了笑。

“会不会，耽误你修炼？”伞南的面色有些犹豫。

“几天而已，不碍事。”

蝰否定得很快。

*

蝰让周闲和虺先行回了妖宫，自己则和伞南单独行动。

为了加快脚程，蝰再次变回了蛇形，只是并非之前巴掌大的小蛇，而是身长百米，粗宽数尺的大蛇。

他低头趴在伞南跟前，晃了晃脑袋，示意他坐在自己头顶。

伞南还有些发懵，睁着眼睛沉浸在成年蛇类更加璀璨漂亮的鳞片造型里，在蝰等得不耐、偏着脑袋轻轻撞了撞自己时才堪堪回神。

他动作僵硬地坐上蝰的头顶，稍稍一伸手，就摸到了身旁坚硬屹立的斜角。

幼年形态原本柔软有弹性的小角早已大变了样，以前小巧可爱，如今便如紫晶雕琢修饰，剔透夺目，在黎明之下